我在天快亮的時候,終於有了睏意。
王小云那雙幻彩的大眼睛,也開始泛紅。
到這個時候我才留意到,室內只有我身上這一床被。
為了節約成本,客房的床做成了榻榻米,被子也做了配套的大小。以至於,我們都沒留意到它是一個整體。
我看著王小云,有些害羞和不知所措的神情,心內竟激起了一層漣漪。
她的害羞本來就很少,更別說不知所措了。
但這種神情,配上她通紅的臉蛋,竟又是如此的漂亮,讓我一下看的入了迷。
這是多麼迷人的一個姑娘啊。
“不如這樣,你先睡吧,我陪著你就行。”
王小云率先開口,隨意的甩了甩手,裝出一副颯然的樣子。
“拉倒吧,你也睡吧!”
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被口,她仍舊沒動,臉上的紅暈卻更加濃盛。
“沒事!我哪兒都動不了,對你沒危險。”
可能這句‘危險’刺激到了她的神經。王小云竟猛地把燈一閉,嗖的一下鑽進了被窩。
那一瞬間,彷彿世界都靜止了。整個房間內,安靜的只能聽見兩顆凌亂的心跳聲。
我知道,她在背對著我。因為兩人之間的被子,被她支起了空缺,感覺正有冷氣進來。
良久,我才低著聲音不好意思的說道:“王大小姐,你是不是也要把我放倒,我還不能動。”
“哦。”
王小云慌亂的跪起,又重新抱住我的肩膀。
可能因為黑暗的原因,我能感覺得出來,她這次的摟抱比上次的環抱,更貼近、更用力一些。
也許是緊張,也許這樣更容易發力。
我們兩個的胸部,緊緊的擠在一起。以至於,我都能感覺到,她柔膩之中的怦怦心跳。
當然,也有我的心跳。
多年之後我一直在想,那種情況,如果我的手腳活動如常。我有沒有膽量抱住王小云。
睏意十足的大腦,竟激起了片刻的清明。我數著自已的心跳,也聽著旁邊王小云的心跳。
很慶幸自已渾身無力,給了她足夠的信任。也很惱恨自已的不能動,錯失了最好的機會。
慢慢適應了屋內黑暗的光線,也看清了薄被下王小云側躺的身姿,就像客棧門前的遠山,凹凸起伏、錯落有致。
那隱於黑暗、模糊的形態,引起我攀登的慾望。
不過,想爬山就要先過門前的冰湖。
我的腳一步一滑的走在冰面上。
從遠處看,整個冰面是白色的,但真正站在上面後,卻又發現是藍色的。
晶瑩剔透,像一顆碩大的藍寶石。寶石上,密密麻麻的裂紋向四處蔓延著。
我每走一步,冰湖幽暗的深處,就會蕩起一陣沉悶的冰裂聲。就像來自某個幽深涵洞的呼喊一樣,悲慼悠長。
我還沒走到湖中心,冰下一個黑影以極快的速度飛過。
那速度絕對不是遊動,因為水的阻力,使任何生物都不能遊那麼快。
就在我神情一滯的瞬間,面前的冰面怦然一聲炸裂開來。
一個五短身材的漢子,目光呆滯的站在那裡,身上滴落的水珠瞬間成為冰甲。
“你是誰?”濃重的西北口音。
“你又是誰?”我覺得,跟別人介紹自已,沒有任何意義。即便我說我是大龍,你也不可能說自已是小龍。
可沒想到的是,那西北漢子竟真說自已叫小龍,孟小龍。
“我靠,這不活見鬼了嘛!”我開玩笑的笑了笑,但孟小龍依舊一張苦瓜臉。好像他根本不懂笑、也不會笑一樣。
“你為什麼找我?”孟小龍聲音機械、毫無感情可言。
“我沒想找你,只是在這裡吃飯,看到了你,先過來看看。”
“三嫂客棧?”
沒想到,孟小龍也知道那個農家樂。不過,他在提到客棧名字時,臉部的肌肉竟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
我還覺得,他原本是沒有情感的幽魂,看來還有一些情,留在了靈體內。
我見他不愛說話,也懶得繼續開口,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
孟小龍一身白色的廚師服,因為掌廚的原因,胸前早已變得髒兮兮、黑乎乎。一顆碩大的光頭,鋥亮的沒有半根頭髮。
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伕。想及此處,我忍不住問道:“你是廚子?”
“對!”
“你認識三嫂?”
“她是我老婆。”
“啊?難怪我在客棧的靈境,看到了你的影子。”
他接下來的回答,更讓我大吃一驚。
“那不是我,那是一條狗。”,
“狗?。
米脂的漢子死在老家的山溝,幽魂卻為何跑到了東北的冰湖下面,還有一條成為妖靈的狗。
這一切,不免引起了我的興趣。
都說一個女人思念一個男人,是因為這個男人給這個女人的‘東西’,別的男人給不了。
無所替代,才會讓思念不斷持續蔓延。
在老家,廚子死後。三嫂除了悲傷之外,就是整夜的空虛。
一個人習慣了忙碌,忽然停下來,就會無所適從、不知所措。
三嫂就是這樣,情緒的悲傷和身體的需求,每到夜幕降臨,就會變得交割拉扯,讓她痛不欲生。
如果,你見過貓咪叫春、在地上翻滾的樣子。那你就能理解,三嫂在床上輾轉難寐的痛苦神情。
也許自已呻喚的聲音過於高亢,驚動了路上夜行的浪蕩子們。
他們肆無忌憚,在三嫂門上說著騷話。
三嫂知道,一扇薄木門根本擋不住人的慾望。一旦衝破,街坊鄰居的唾沫,都會把自已淹死。
在自已沒有完全潰敗之前,她選擇了逃避。獨身一人帶上廚子的骨灰,去到太原打工。
本身沒有太高學歷,僅憑年輕、姿色出眾。要想像他人那樣找個坐辦公室的工作,勢必很難。
索性退而求其次,三嫂選擇在五星飯店做起了服務員,這原本也算老本行,做起來駕輕就熟。
忙碌的工作,讓她忘了白天的悲傷,但一到晚上回到出租屋,那種寂寞空虛又如蛆蝕骨、形影不離。
更何況,出租屋是由二房東私自改裝的小隔間,每個房間僅有一層木板相隔。
旁邊小情侶肆無忌憚的噼啪聲和愉悅的歡叫聲,就像一種精神刑具,夜夜虐持著三嫂的靈魂。
每次旁邊激戰正酣的時候,三嫂也一定汗如雨下、拼命掙扎。就連自已的手腕,她都偷偷咬破了好幾次。
貓兒住在魚蝦鋪,偷腥是遲早的事。只不過,三嫂沒想到來得那麼洶湧,那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