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匿名文章,發表於六年前的七月八日。
而文章的內容,正是關於劉靜月已死的篤定推測。這也是論壇第一次提到丁香花樹,但沒有任何配圖和地點標識。
同一個作者,發第二篇文章時,卻是兩年前的九月,與第一篇,相隔了大約四年多的時間。
這次,不但有了丁香花樹的配圖,還有了血花泡水控人專情的說法。
然後,此作者每個週末、都會發表一篇文章,具體的釋出時間,幾乎全都是在凌晨左右。
隨著文章不斷對丁香花滴血的神化和演繹。丁香花在校園內,也慢慢成了愛情的代表。
最後兩篇文章的釋出時間,一篇是十月二十四日。另一篇是上週週日凌晨。
“發現問題沒?”王小云的臉貼的很近,那雙大眼睛更是滿懷期待的盯著我。
她的呼吸噴在我臉上,令我一陣心跳加快,忍不住口吃結巴的回道:“沒……沒發現。”
“豬頭!”
王小云毫不顧及所在場合,狠狠給了我頭上一下。她一把拽過我的衣領,指著螢幕說道:“看仔細!第一篇七月八日,發表地點醴陵,醴陵是哪知道嗎?”
我又搖了搖頭,真害怕她再捶我,連忙舉手告饒道:“大俠,請明示!”
她瞪了我一眼說道:“醴陵是‘丁香姐姐’劉靜月的老家。”
“哦,明白了……”我話語剛說一半,遂又搖頭。
心中暗道:不對呀,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七月七日是劉靜月被校長夫人、堵在辦公室的那一天。
那麼七月八日,她可能就已經被殺害了。
又誰能在老家那天釋出文章呢?而且很篤定劉靜月已經被害。
王小云沒理會我的失神疑惑,而是接著又往下說道:“看第二條,相隔四年的時間,才釋出新的文章。你再看釋出地點。”
“怡情網咖?”我心下一驚,急忙往下翻看。
果然,往後所有文章的釋出地點,竟都是大學附近。
看來是有人,想把丁香花,故意鼓吹成愛情的象徵。
其目的,是為了引起大家對丁香花的注意。難道校園內,還有其他人能夠通靈,看得見劉靜月?
不對,我把咒符焚燬之前,應該沒人知道‘蠶繭’就是劉靜月。更何況我還不確定,有沒有其他人能夠進得了靈境。
“愣什麼神,再看這裡!”
王小云指了指最後的兩篇文章:“十月二十四日,什麼日子?”
“十月二十四?”
我大腦飛速運轉,但仍舊沒有合理的結果。
“唐公子險些殉情……”
“哦!”我恍然大悟,那天正是‘十二勇士’住院的時間。
我盯著最後一篇文章,陷入了沉思:【大家好,我是‘丁香姐姐’劉靜月的冤魂。我被人害死了,埋屍在丁香花下。所以,我夜夜啼哭、夜夜流血。
不要聽信什麼農藥中毒的結論,如果真是這樣,警察們為什麼不去抓兇手?我說過,劉靜月的屍體就在丁香花下面,為什麼沒人挖掘驗屍。
他們都是官官相護,在包庇兇手。警察本來就認識兇手。
我已經憤怒了,我要讓自已的冤魂,血洗整個校園。】
一會第一人稱,以劉靜月冤魂的口吻說話;一會又第三人稱,說劉靜月的屍體……而且邏輯語序也不太通順。
看來,此人應是在公共場所釋出的資訊,緊張慌亂、害怕別人撞見。
但卻又鍥而不捨堅持了兩年多,那釋出這些輿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故意引導大家?引起恐慌?最終引起警察的注意?
但作者,自始至終沒有提過兇手是誰,看來這個人,並不知道全部內情。
我忽然有了一個預感,連忙問道:“劉靜月!醴陵什麼地方的?”
“醴陵市茶山鎮左家灣。”
“行啊,大偵探。有個事必須你去做。”
“什麼?”
“同鄉會!”
……
我再到丁香花下時,那裡已經完全變了模樣。不但有香燭紙錢,還有零零散散的一些供品。
最可笑的是,貢品中還有半盒沒燒乾淨的避孕套。
看來‘血洗校園’的傳聞,已經開始鬧得沸沸揚揚起來。
這次,我沒將手放在樹幹上,而是直接用凝神就進入了靈境。
果然,身著白裙的劉靜月還在那裡。她面上被丁香花所覆蓋,已看不出原先的慘狀。
不過長髮飄飄之下,一張沒有五官的花瓣臉,反倒顯得更加詭異驚悚。
“你又來幹什麼?”
“我想勸你!”
“勸我?勸我什麼?”
“放下屠刀,不要傷害別人!”
“屠刀?傷害?哈哈哈……你是不是勸錯人了。該放下屠刀的是古月民、是鄭偉超、是劉亮,是他媽這些玩弄女生、殘害女生的畜生!”
“我知道你死的……”我開口,又找不到合適的詞語。
要說她冤枉吧,為何答應鄭偉超的荒謬要求?再說了,一個畢業證能他媽的咋樣,卻因此而一步錯步步錯。
相對於活著,其它的都是狗屁!可憐她?又恨其不爭;惱恨她?又覺惋惜心疼。
“怎麼,我死的活該?”
“不……不是那個意思。”
“哼~天下的男人都一個德行,急色登床不擇手段,我只是對他們稍加懲戒而已。”劉靜月的聲音,由開始的怨毒狠戾,慢慢變得慵懶性感起來。
“你不應該利用他人做局。”
“他人?”
“對!用血液做引,引人喝下,然後千機引魂,以血養魄。”
“哈哈哈……你懂得挺多嘛!你是道士?”
她咬牙切齒、將道士二字吐出後,隨即飄飛於我面前,長髮飄舞、戾氣洶洶。
看來旁門左道對她靈魂的殘害,至今,都讓她無法忘懷。
“如果我是道士,我根本就見不到你。也無法幫你化解咒符,因為那咒符是死咒,一旦中符、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看來,她們一定是要我魂飛魄散呀。”她退回原地,戾氣不減。
“我這次來是救你,不知道你託夢的那個人是誰。但我想告訴你,不要再繼續操縱輿論,警察找到他、他就會成為罪犯。”
“找到?我埋屍這裡整整六年多,兩千三百三十一天,五萬五千九百四十四個小時。我的靈魂每一分每一秒,都經受著萬箭穿心、冰刀割體的痛苦。而他們又在幹什麼?尸位素餐、酒囊飯袋,除了貪人錢財、抓賭拘嫖之外,還能做什麼正事!找到?笑話!”
“他們只是按照程式……”
“程式?好一個按照程式,把墨守陳規、相互推諉說的如此冠冕堂皇。人命重要,還是程式重要?”
劉靜月的疾聲怒斥,竟讓我一時啞口無言。
“我……我只是覺得,那個幫你的人,因一個託夢就去奔走。我只希望,你別把他害了。”
“害了?害了……”
劉靜月的聲音由狠戾逐漸平復。我知道,她此刻心中也在動搖。
因此更加確定,那個幫忙的人,一定就是投毒的人。不是她的好友、就是她的至親。
果然,良久之後,劉靜月悠悠的說道:“我有一個事情,要拜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