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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附身

再睜眼時,老老陳已是躺在了自家的土炕上,炕前圍著自已的老伴和鄰居們。

“天亮了?”

“早就亮了!”

“那白丫頭呢?”

“什麼白丫頭?”老伴與眾鄰居皆都迷茫詫異,不知道老老陳在說什麼胡話。

看到陽光刺破窗欞,老老陳知道大事不妙。他慌亂的連鞋都沒穿,就跑到了院內。

那裡一片狼藉,亂泥亂瓦之間露出一個碩大的深坑。

“我的牡丹呀!”

老老陳乾嚎一聲,頹然的坐在了坑邊。他自已都不知道,其實,他已經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牡丹花其實早在昨天,就被岡本次郎指揮著那群日本兵,殘暴的搶挖走了。

老老陳回憶著自已昏倒前的情形,難過的想道:“這白丫頭到底是真還是假?此時也分不清楚了。莫不是那聊齋故事,真的出現在了咱身上?可眼前這情形,花已經沒有了,已經沒有了呀!……”

想著想著,老老陳又不禁難過起來。

“叔!醒了呀,叔。”

不知何時,那個翻譯官竟已站在他的身後,彎著腰笑眯眯地問道。

“你這個混蛋!助紂為虐、為虎作倀,枉我以前在私塾裡,還教過你讀文識字,你可倒好!帶著鬼子搶自已人的東西,你可丟了你先人嘞!”

老老陳一邊罵著,一邊伸手去扯拽翻譯官的脖領子。

這一拽不要緊,原本就彎著腰的翻譯官,一下子就連帶著老老陳,雙雙滾落到了土坑裡面。

“你這是幹啥哩!叔,你看我這新衣服,哎呀,哎呀,我這新衣服呀,都是泥啦……”

翻譯官拼力地拍打著身上的泥土,邊抱怨邊唸叨著:“我可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啊。那邊打了這邊罵,要不是為了俺爹媽,誰願意做這丟先人的事嘞!”

“那你,還我的花來!”

老老陳不依不饒,伸手又去抓撓翻譯官。不料,被他反手牢牢抓住:“你聽我說!叔,我是來給你送信的。”

“送信?送什麼信?誰的信?”老老陳也是一愣。

“那還能有誰!岡本那王八蛋的唄。”翻譯官無力的靠在土坑壁上,邊喘著粗氣,邊從口袋裡掏出個紙條來。

“都他媽的搶了我的牡丹啦,還給我寫個屁信!”

老老陳一把搶過紙條,剛要撕碎,就聽翻譯官大聲的說道:“信的落款是白姑娘,不是岡本!”

“啊?”

……

原來,自白牡丹被岡本搶回府上後。他整個人,就開始變得瘋瘋癲癲,不是摔盆摔碗、打罵下人,就是撞牆自殘、自抽嘴巴。

今天一早,他竟扭扭捏捏的提起毛筆,像個女人似的寫下了這封書信。

“看來還真是這白牡丹顯靈,變成了白丫頭,寫信讓我去救她”

“顯什麼靈呀!我們快走吧,叔!”

當兩人,剛走進岡本太郎駐紮的廟宇時。一眼就看到,他光赤著膀子站在那裡,正由兩名日本士兵,拼力的按在長椅之上。

他們一邊按,岡本還一邊齜牙咧嘴的吼叫:“剛巴斯德!”

眾人七手八腳,眼見岡本已經被按了下去。不料,長凳咔嚓一聲斷為了兩截,岡本跌在地上連滾帶爬,順勢又掙脫了日本兵的控制。

“這才多麼一會兒,咋又耍上了?”翻譯官嘟囔了一句,識趣的坐在廟門外的長條石上。

“走啊!咋坐下了?”

老老陳是救花心切,哪還管裡面的大呼小叫,一紮頭就要往裡面闖。

翻譯官連忙將他拉住,幸災樂禍地說道:“別急呀!叔,沒看裡面耍猴呢嘛?”

“耍猴?”

“是的嘞!那岡本不就是個大馬猴嘛,嘻嘻……”

說著,竟從自已口袋裡掏出一把瓜子。手一伸,說道:“嗑點不?叔。”

“我還嗑個屁呀!花呢?”老老陳是心急如焚,一心想闖進去把牡丹花給帶走。

“嘿嘿……,你還真別說啊,叔!自古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自昨天一早,岡本把你那花搶來之後,整個人還真有變鬼的跡象。”

“哦?”老老陳好像聽出了些什麼,他也不似剛才那般衝動了。重新將懷裡的信掏出來,逐字酌句的又重新讀了一遍。

原來,岡本太郎自參戰以來,可謂是惡貫滿盈、罪孽深重。每日裡,他所殘殺的那些中國人、朝鮮人、南亞人,紛紛化作厲鬼纏繞在他身邊。

經年累月、日積月累他身上的陰氣是越來越重。時不時會有某個靈魄,突破他的肉身壁壘,直噬他靈魂深處。

這時候,他的表現行為,就是我們鄉野村民傳說的鬼上身,也叫‘撞克’。

如果是女靈,那他表現的就是女人作派:扭扭捏捏女聲女氣,或哭或鬧或上吊。如果是男靈,那就更五花八門,有猜拳的、有罵街的,還有的時候自已拿刀,要把自已一刀切的。

總之,怎麼折磨怎麼來。

但是這種折磨,總也不會太過長久,一般個把小時也就結束了。

但這次,卻與往常大不相同。

岡本剛把牡丹花抬到自已的書房時,他還拿著放大鏡仔細的觀察著,一邊看一邊記錄,嘴裡還唸唸有詞。

直到傍晚的時候,異象才慢慢發生。

當時,負責後勤的日本兵,見一貫守時的岡本太郎並未按時來吃晚飯。就將飯菜放在餐盤,給端到了書房。

他在門外連喊了幾聲報告,都沒有任何回應。隨後,他才壯著膽子推門走了進去。

眼前的一幕,令他大吃一驚。

岡本太郎瘋瘋癲癲跪在地上,像一頭褪毛的野豬一樣,拱來拱去做著讓人匪夷所思地動作。

後勤日本兵慌亂的轉身,想無視眼前長官的醜態。

卻不想,岡本太郎一下子撲了過來……

屋外的日本鬼子們,聽到了後勤日本兵的慘叫,才紛紛趕來相救。自那刻開始,岡本是時而清醒時而迷糊,時而男人時而女人,時而像狗又時而像豬。

一路折騰下來,把自已的親兵侍衛累了個半死。

沒想到天一亮,岡本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瘋癲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