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次兒子回來一定好好伺候您，給您養老。"張湖勤快的把碗筷都收拾乾淨，擦乾淨了桌子，說道。

孟氏看著吃飽後，一本正經跟她說話的兒子，看不下去，只能眯了眯眼，又把眼睛閉上了。

“唉～，你有什麼話，現在就說吧。”孟氏睜開眼睛，只望著一邊放著的菜籃子。

"哎！"張湖見親孃終於搭理他了，馬上高興的說道。

“就是……兒子想求您一件事……”張湖扭捏著，小聲說道。

"我現在可沒什麼錢，錢前些年都讓你……"孟氏張口回道。

“不是錢的事！”張湖急著說道，“我想讓您去給我提親！”

"？"孟氏。

"人家姑娘，等了我那麼久……"

"不必了！"孟氏打斷道。

"都兩年了……嗯？"張湖自顧說完，有些疑惑的看著孟氏。

孟氏看著又傻又蠢的笨兒子，真是什麼都不想說了。可是不說，他又都不知道自己又傻又蠢。

"你想說的是，瑞升油鋪老闆的女兒，珍娘吧。"

"嗯，嗯。"張湖點頭道。

"我前幾個月，才剛為她接的生。"孟氏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是個六斤重的大胖小子，虎頭虎腦，可愛的緊呢！"

"怎麼會！"張湖吃驚，不相信的說道，"珍娘說過會的…會等著我……嫁給我的。"

接著狠聲道，"是不是有歹人……！"

"我親自保的媒，牽的紅線。"孟氏淡淡的開口，說道，"我是替德香飯莊的少東家說的媒，你還記得他吧！"

"……"張湖努力回想著，是有這麼個人。

孟氏邊回憶著，邊繼續說道，"周公子自小就勤奮上進，人長得也是眉清目秀，家底豐厚，珍娘嫁過去就是少夫人。

珍娘…哦不，是周少夫人，自小長的好，心底也好。

只因為，過去你為她打跑幾次地痞無賴，就想著你是個能託付的人，嫁了你當媳婦也不錯。"

"現在我只問你一句，你花乾淨了老孃的家底，未來還想吃乾淨了娘子的嫁妝嗎？"孟氏正聲道。

"啊？……怎麼會，我不是。娘…我是說……我…"張湖被突然來的質問嚇住，慌張道。

"那周家公子，人長得好，品行上等，家產豐厚，對真娘更是一心一意。

就是對我，也甚是有禮貌，讓人無話可說，挑不出毛病來。

這一條街上的人看到，都說我保了一個好媒，好似突然多了個女兒，女婿。

逢年過節的就上門，或託人給我送禮，就你剛剛吃的那一碟炒竹筍，都是珍娘看到我路過飯莊，特地叫人給我做的，又叫人送了來。"孟氏慢慢說道。

倆人一時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望著彼此。

最終還是張湖先開口道，"那，其實……這些年，娘你都是如此看…我的？"

"嗯！"孟氏點頭道。

"這些年，所有人都覺得我很好很好的，只是娘你覺得……我…我…"張湖艱難的說道。

"對！"孟氏繼續點頭道。

"我只覺得自己養了個，只會吞錢的無底洞，快要斷我活路的敗家子。"

"娘！"張湖是真覺得自己娘說得有些過分了，"我何曾敗過家？"

"……何曾？呵！"孟氏搖著頭說道。

"你當兵之前是靠誰養的？"

"……"

"僅我一人而已。"

"……"

"你途俠仗義，鋤強扶弱。

廣交朋友，為人豪爽。

……

你覺得你沒有錯？"

"這……這有什麼，習武之人，當鋤強扶弱，讀書之人，自識得大義，廣交朋友？"張湖不禁說道。

"是，你沒有錯，錯只錯在我，是我把你養成現在這樣的。"

"讓你忘了你是誰……"孟氏嘆口氣，接著說道，"你只是個穩婆的兒子，出身百姓之家。"

"娘！我不是……"張湖著急想說道。

"我既沒有能耐讓你家財萬貫，揮金如土。也沒有那狠辣的心腸，去蹉跎一個小娘子的一生。

你走的第二個月，我便看見周家公子不時從珍孃家鋪子路過，或藉著結賬時偷看珍娘。

倆孩子我都是從小看到大的，很是相配。

我不過隨口問了周公子一句話，戲言‘心悅否？’，他就急急求我來了。

又拖著父母親自上門，只為請我說媒，這誠心可見。

我勸說了倆月有餘，周公子也是詩詞禮物齊上，平日裡更是細心維護珍娘，這才說動珍娘，嫁給了周公子。"

"就不說錢財，你連一個銅板都沒有。就是如周公子一般細心維護珍娘，你…可做的到嗎！"孟氏問道。

"當然！"張湖肯定到。

"你能渴了給她送水，熱了為她扇扇子，出門就跟在她身旁。"

"自然！"張湖點頭道。

"你可曾為我做過？"孟氏問道。

"……"張湖一時愣住。

"我說的這些，都是過去珍娘曾為你做過的，你…不曾記著過哪怕一點吧。"孟氏說道。

"……嗯。"張湖點頭道。

"可是？"

"珍娘嫁給我，我一樣可以做到啊？"

"怎麼個可以法，"孟氏問道，"是如我一般？"

"和娘一般怎麼了？"張湖說道，"我是孃的兒子。"

"你還是不明白啊！"孟氏搖頭道。

"你當兵兩年，連一錢銀子都沒攢下，兩年來也不曾來過書信，禮物。

一點音信全無。你還能記得我這個老孃，還記得青梅竹馬的珍娘？

我越發覺得自己當時做的沒錯了。"

"我……"張湖頓住道。

孟氏看著無話可說的兒子，問道，"再說，就算你能娶到珍娘，你能如何？"

"你連給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沒有！"

"我……"張湖反駁道，"我可以努力，我可以給她掙回來！"

"你靠什麼掙？"孟氏說道，"在你掙來之前，就會把她的嫁妝花乾淨。

需要她像我一般養著你！

你可曾算過你一日裡花的銀錢？"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千金散盡還復來。"張湖答道。

"呵呵呵！"孟氏冷笑道，"還復來！"

"那就把你花了的，老孃的錢，還回來看看吧。"

"我……肯定會的。"張湖肯定道。

"那就等你還復來之後，再回家吧！"孟氏突然站起來說道，接著開啟房門，一手伸向屋外。

"娘！"張湖吃驚道。

"請！"

"願公子下次再來，能有千金。

也讓我開開眼界，千金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