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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算計

天明湖,坐落在女夷城城外五里的一隅,景色迷人,四季如春。

此時夜已深沉,世人都入了美夢,白日喧囂的湖畔墜入一片靜謐中。

晚風輕拂,柳枝蕩。

月光在上,一葉孤舟停於湖面,宛如一幅絕美畫卷,令人動容。

孤舟上,一人獨坐,一壺酒,小酌一二。

遠望四周,唯有皎潔月色傾灑湖面,泛著粼粼波光。

水不動,時間流淌,只見一身影從遠至近踏著湖面疾馳而來。腳尖輕輕一點湖面,整個人宛如蜻蜓般落在孤舟上。

“你這孤身泛舟喝酒的,好生愜意。”他黑衣束體,半隻面具遮住雙眸、鼻翼,聲沉如山。

“梨忍,你來了。”孤舟上之人輕輕說道。

“你在這我能不來嗎?”

梨忍手握長劍,他眼神深邃,話語淡然。

“我這幾天一直觀察著蕭明燭,正如你說的那樣,他確實是個修煉的好苗子,先天木行之體果真名不虛傳。不過你為了讓他踏上修煉之道就讓我將他父親擄走,這會不會有些小題大做了?”

“確實,想要讓蕭明燭開始修煉的辦法有很多,不過我讓你這麼做還有更深遠的意義。”男子微微一笑。

“哦?不知你說的這個意義究竟是什麼?”梨忍問道。

“天機不可洩露,現在就把答案告訴你,你今後定然會失去許多樂趣的。”

“還天機呢,你愛說不說。”梨忍接著問道,“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麼就選定了蕭明燭,這先天之體五族皆有,而其他四族的那些少男少女早早便開始了修煉,他們的實力都遠在蕭明燭之上。”

“因為她在木族……”男子目視遠方,低沉地說著。

“她……是誰?”梨忍追問。

“不可說,不可說。”男子搖頭,“日後你便會知曉了。”

“好你個老東西,這關子是一個接著一個的賣,要不是我習慣你的說話方式,換作他人我早就殺了。”

男子發出一陣笑聲,說:“那我倒要謝謝你的手下留情,回到正題上,蕭明燭今日得知他父親失蹤後,有何反應?”

梨忍撫著手中的長劍,輕輕哼了一聲,道:“什麼反應?絲毫沒有特別的,不過面露痛苦,難以置信,哭一場,睡不著罷了,這些畫面我不知道見過多少次了,沒意思。”

男子幽幽說著:“夠了夠了,我可不想看到有什麼出格的反應。”

“不過我看蕭明燭他那母親倒是有些難辦。”梨忍聽了男子的話,微微蹙眉,咧著嘴一笑:“子桑一族的能力讓人忌憚,若他真對蕭向天使用占卜之術,那你的計劃恐怕要落空,要不然我去把她被殺了以絕後患,這樣對於蕭明燭的打擊一定足夠。”

梨忍是從死人堆中爬出來的人,人命在他的眼中或許還不及一壺好酒。

仲夏的晚風讓人感到了一絲屬於秋天的涼爽,男子敲打舟身的食指未曾停下襬動,千百念頭在腦海中翻轉。

“你這人吶就是太過於極端,非左即右的,這對你的修煉可沒有絲毫的好處。我們還不能動子桑雪,她在的我計劃中是不可或缺的一環。”男子宛如述說著動聽的故事,娓娓道來,“況且你只會殺人,可不懂人心。屬於蕭明燭的噩夢才剛剛開始,耐他天賦再高,可在心智方面終究還是一個孩子,他可以假裝堅強,可當殘酷現實接踵而至時,他恐怕終是抵不住的。”

“還有什麼事比他父親的失蹤更能打擊他?”

梨忍對此倒是好奇,他暗中一直監視著蕭明燭,知道他甚為在乎自已的父母。

如今蕭明燭的天幾乎塌了一半,若再想讓他絕望,在梨忍眼中唯有殺了子桑雪。

那隻敲著舟身的食指終於停下了,男子拿起酒杯放在鼻尖,酒的芳香讓人沉醉,道:

“有時候壓垮一個人不需要千斤巨石,一片的羽毛也能讓他崩塌。

其一,蕭向天失蹤,蕭明燭定然想尋回他的父親,別說他如今的實力,就算給他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能行,況且他壓根不知蕭向天在哪失蹤的,蠻荒這麼大想找一人,難如登天。

其二,大將軍之位由左冀衛接任,他們母子二人還能居於將軍府中?即便能,這世俗的流言蜚語也定會讓他們難受。

其三,平日蕭明燭仗著自已的父親是大將軍,沒少和同輩之人小打小鬧,雖說這小打小鬧無傷大雅,可日後再遇見,誰不想從蕭明燭身上找回以前丟掉的面子。你說在這種情況下,蕭明燭能承受一切嗎?”

“可我不大明白,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蕭明燭若真的崩潰了,你不怕他自暴自棄?”梨忍不解。

“所以這也是我不讓你去動子桑雪的其中一個理由,我現在為他準備的打擊力度,可以說是不多也不少。”

梨忍細細聽著,沉默不語,但總覺得這計劃中有個很大的紕漏,轉念一想,道:“那萬一青帝趁著蕭明燭備受打擊的時候雪中送炭,那你的計劃豈不是……”

“青帝?”

男子宛如品嚐美酒般品味著梨忍的這番話,梨忍的顧慮他又豈會考慮不到,男子胸有成竹地說著。

“你也不仔細想想,當初將蕭向天派去蠻荒的是誰,是他青帝。換句話說,蕭向天的失蹤和他青帝可脫不了干係。關於這一點,青帝他自已難道不知曉嗎?況且就算他青帝想要對蕭明燭伸出援手,你覺得蕭明燭會接受?我這麼做就是為了讓蕭明燭和青帝之間心生間隙,這就是制約與反制約,雙方都不會輕易踏出那一步。”

“你說的確實有理,那我倒要看看這事情是否能照你預想地發展下去,最後可別讓我看笑話了。”

梨忍殺人擅長,可對人心的揣測和計劃的制定則是讓他頭痛不已。

“呵,我什麼時候失策過,這無需你費神了,你擇日便回蠻荒吧,那才是你的主戰場。”

男子輕晃杯中酒,也不喝下一絲,只讓酒味慢慢散發。

忽然之間,男子想到了什麼。

“古鏡怎麼樣了?”

“古鏡!”

梨忍一聽,頗為吃驚,他不知有多久沒聽過這名字,那份深藏的記憶,被男子一點點挖出。

“想不到你還會在意他。古鏡三年前以金行水行為本,悟出木行一道,那時的實力恐怕已堪比五帝了。不過從那以後古鏡便失去了訊息,怕是已死在滄流島。”

“哎!倒是可惜,他是我見過最為耀眼的人,只可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男子大嘆,遙想當年古鏡宛如天之驕子般橫空出世,一舉在五族盛典奪魁,雲州之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如此看來,我們倒是窮兇極惡,當初若不是我們設計讓白帝將古鏡流放至滄流島,這般耀眼的人定然會是雲州的一方主宰,可惜啊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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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忍一陣自嘲,好似一切都身不由已,卻又樂在其中一番。

“沒想到你對古鏡還有這般情懷,倒是難得。”

“情懷談不上,只是遺憾我當年沒能和古鏡大戰一場!”

如果說古鏡是光明中的天之驕子,那梨忍便來自黑暗中,兩人生於同一時代卻沒能打上一場,這是梨忍的憾事。

男子一聽,不由嗤笑,打趣道:“你若是有這種執念,大可去滄流島尋他,指不定古鏡還活著,這樣你們也能打上一場。”

“嘿,我說你才找打吧。”梨忍不由一怒,一拔長劍,氣勢非凡,道,“明知這古鏡的實力已堪比五帝,讓我去豈不是送死。再說了,這滄流島有去無回的,你不會是期待我破那大陣吧?”

“就你?”男子大笑,起身遙看遠望,說,“十年後還能勝過蕭明燭就不錯了。”

梨忍不語,這話看似誇張,但並不無道理,他一陣冷笑,道:“哼,十年。你倒會說,怎不說三十年後,待我老態龍鍾再來一戰。我先走了,你自已傷腦筋吧。”

話語剛落,梨忍一躍而起,踏水離去。留下男子一人,立於舟頭,手握酒杯,看著大好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