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無可戀的接過畫筆和紙,“去你畫室?”
“好的。”
回到蘇書月的畫室,把白紙架在畫架上後,我道:“你這裡有音響嗎?能不能幫我放一首《奇蹟再現》?”
“音響,有,不過不能連手機,只能放碟片。”
“只能放碟片………”
我順著蘇書月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猛然發現這個畫室的角落,竟然放著一個復古喇叭音響,就是那種民國偶像劇經常出現在上流人士家裡的那個東西。
它的旁邊,還擺著一個放碟片的小櫃子。
由於這兩個東西和畫室裡畫比佔比實在太小,我剛剛還沒有發現。
“那你這有《奇蹟再現》的碟片嗎?”
“應該沒有,我爸喜歡聽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音樂,應該沒………”
蘇書月在那個小櫃子裡一張張翻找,我卻一眼發覺了那個熟悉的顏色。
“你爸的櫃子裡不是有嗎?”
我把這個櫃子上邊往右數第一張碟片取了下來,碟片上印的赫然就是迪迦三個形態的肖像,不過配字是【宇宙超人迪加】,顯然是張盜版碟片。
蘇書月的眼眸中明顯流露出一股茫然,顯然,她是沒見過這張碟片的。
我將碟片交給了蘇書月,蘇書月把碟片放上了碟片機,音響開啟,熟悉的激昂前奏,緩緩的流淌在了這個寬大畫室的每一個角落。
這與靈魂共鳴的聲音啊。
“就像陽光穿過黑夜
黎明悄悄劃過天邊
誰的身影穿梭輪迴間
未來的路就在腳下
不要悲傷不要害怕
充滿信心期盼著明天
新的風暴已經出現
怎麼能夠停滯不前
穿越時空竭盡全力
我會來到你身邊
微笑面對危險
夢想成真不會遙遠
鼓起勇氣堅定向前
奇蹟一定會出現…………”
一邊聽一邊畫,我的眼角微微有些酸澀,這高亢激昂、充滿鬥志的童年之歌啊,即便是已經充滿泥濘和創傷的身體,再次聽到,眼前也隱約出現了光!
一邊的蘇書月面無表情,專心致志的看我畫畫,我在心裡忍不住吐槽,聽到這首歌都沒有感覺,這個女人真是有夠沒有童年的!
“畫好了。”
《奇蹟再現》迴圈播放了十次後,也就是半個小時,我將畫給畫好了。
蘇書月審視著我的畫,道:“不得不說,你沒有說謊………
你現在的畫技,和兩年前的《蕭楓》比,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我畫的迪迦和蘇書月畫的迪迦相比,毫不誇張的說,簡直就是小學生碰上成名多年的繪畫大師,從逼真度而言,被直接碾壓!
“我都說了,兩年了,我手都生了,早就畫不好………”
“不過。”
蘇書月打斷了我,“畢加索曾經說過,【我花了四年時間畫得像拉斐爾一樣,但用一生的時間,才能像孩子一樣畫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畫的比我好。”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壓根不清楚這個女人是在嘲諷我,還是在真心實意的誇獎。
直到她再一次點開《奇蹟再現》,微笑著對我說:
“那麼,蕭楓大師,就請你把畫實操上去咯。”
“等一下,在我畫之前,你得先畫點東西。”
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把加坦傑厄的形象搜了出來。
“你把這個孩子右手臂上的腫瘤,先改造形象成這個樣,就用你那種寫實的畫法。”
迪迦代表的是誕生於希望和勇氣的奇蹟之光,所以抽象一點沒事;但病痛卻是現實的,所以加坦傑厄要寫實。
蘇書月拿過手機,“奧特曼裡被揍的小怪獸嗎?我明白你的想法了。”
蘇書月關掉了《奇蹟再現》,然後認真的坐在畫板前,提筆繪畫起來。
我清楚要完整的復刻加坦傑厄,沒個一兩個小時是畫不好的,我腳步輕輕的離開畫板的位置,再一次欣賞著整個畫室的畫作,但眼睛還是不由自主的被那幅雨中仰望天空的少女給吸引住了。
她到底在看什麼呢?
我思考著,我這個人就喜歡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浪費時間,如果是個正常學生,他已經在想回家作業怎麼辦了。
“喂,畫好了。”
我被蘇書月的聲音驚了一下,抬起手錶一看時間,竟然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
我竟然在一幅畫前思考了兩個小時,這幅畫竟然有和數學題一樣的能耐!
我走回去審視那個加坦傑厄,不由得再次被蘇書月的繪畫功底所折服,她完全的將加坦傑厄巨大、黑暗、令人感到恐懼和絕望的特點給畫了出來!
這麼一個大怪獸長在小孩的胳膊肘上,更是讓看到者覺得驚悚和駭然!
蘇書月讓位,我重新坐在了畫前,她也重新點開了《奇蹟再現》,隨著激揚的樂曲再次響起,我一邊哼著歌,一邊再次繪畫。
“就像陽光穿過黑夜,黎明悄悄劃過天邊………”
這一次要比剛剛那次用心的多,一個充滿光輝形象、但卻是小孩筆風的迪迦,躍然於紙上。
它右手抬起握拳,表示憤怒和勇氣,左手呈手刀狀,劈在了加坦傑厄身上,激盪起一陣陣光暈!
不過由於我和蘇書月畫風相差太大的原因,從專業人士的角度看去,這幅畫明顯的不倫不類。
但蘇書月卻驚喜的說:“完美,真是太完美了!這就是我一直想送給開心的禮物!”
蘇書月直接激動的上前抱住了我,胸口感受到的柔軟讓我在一瞬之間心跳猛的加速,一把把她推開!
蘇書月對我的抗拒沒有多說什麼,而是道:“你明天有空嗎?”
“沒,我要回學校,早上就得回去。”
“那下週六呢?”
“應該有吧。”
“那咱們倆加個微信。”
蘇書月掏出她的手機,“掃一下,下週我聯絡你,我們倆一塊把畫送到醫院給開心。”
我滿臉懵逼,“你一個人不能把畫送過去嗎,我又不認識那個開心,陌生人的多尷尬。”
“可是這幅畫有你一半的功勞,我不能獨佔,而且我又不瞭解奧特曼,沒辦法和開心很好的講。
他的爸爸媽媽和姐姐也都不看奧特曼,在他喜歡的方面,有沒有共同話題;
他輟學養病的早,也沒有小朋友去看他。
你就當發發善心,過去陪他聊聊天嘛。”
我沉默住了,從開心身上,我聯想到了我自已,我媽很愛我,但卻不理解我長那麼大,為什麼還喜歡奧特曼這種皮套人。
同學們也沒幾個看奧特曼的,除了季常能聊上兩句外,而其他同學,根本就只會聊校園的八卦,還有校外的。
雖然我沒有病,但我卻和這個素未謀面的開心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愛我的人不懂我,不愛我的人更不懂我!
我們就像是孤獨的花,沒有蟲子來欣賞花蕊上的蜜!
“好,那下週六聯絡。”
我點開微信掃一掃,掃了蘇書月的好友碼,她的微信名叫【一筆書風月】………
一筆書風月!
蘇書月的微信名竟然和我第一次見到她名字腦海中聯想到的詩句一模一樣!
我驚歎著這種巧合,蘇書月也笑著我的微信名。
“【慈愛的高師傅】?你不是姓蕭嗎,為什麼微信名是高師傅。”
我尷尬的笑一笑,蘇書月不看奧特曼,自然也不知道這個梗。
我的頭像是高斯奧特曼的宇宙日冕形態,懂奧特曼的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