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怨靈嗎？

它可以以任何形式存在，懷著臨死前對某個人或物的眷戀或憎恨。

……

這天，輪到老豆腐和肖梁值班。

店裡來了兩男一女，兩個男的一高一矮，高的筋瘦矮的長著一張方臉，女的個子高挑，留著短髮，她和那個矮個子男人進來買一些水和壓縮食品，高個子男人在門外插著兜，從兜裡掏出一盒煙和一個打火機。

老豆腐一眼就看出他們不是一般人，就說外面那個高個子，雖然看著瘦，但衣服下面一看就是一身腱子肉，女孩子都愛漂亮，但這個女的面板黝黑，臉上還長滿曬斑，很明顯是長時間在戶外風餐露宿而造成。

再說他們買的這些東西，大量的水、壓縮餅乾、牛肉罐頭、速食麵火腿等，這些東西都是長途跋涉必備之物。

老豆腐一邊搬著他們需要的東西，隨口問了一句：“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買這麼多東西，這一趟出門挺遠吧？”

方臉男人“啊”了一聲，“是，出趟遠門。”

“那是要多準備點，去旅行還是去出差？”

“去冒險……”

方臉男正說著，那個女孩用手肘頂了他一下，“趕緊搬吧，我們還趕時間呢。”

方臉男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再往下說，只說道：“算是出差，謝謝老哥了，我們自己來吧。”

老豆腐覺察出這幾個人的奇怪，也不再多問，外面吸菸的高個子看見貨物準備齊全，踩滅正在燃燒的半截菸屁股，也跟著一起將幾個裝滿的紙箱子搬進他們開來的黑色越野車裡。

女孩掏出錢包，取出幾張現金，遞給老豆腐，老豆腐點好找回的零錢抬起頭，人已經不在眼前。

肖梁指了指外面，老豆腐看去，女孩已經上了那輛車。

“老哥，這些人是幹什麼的？”

老豆腐把手裡的零錢塞進了自己的褲兜，“奇奇怪怪的，一個個印堂發黑，不知道是做了什麼缺德事。”

“這樣說人家不好吧？！”肖梁忍不住笑了笑，“面板黑不過是風吹日曬而已。”

老豆腐搖搖頭，笑他還年輕見識少，“你看到他們車上的器材沒有，還有他們身上的裝備，那是專業登山隊的配置，他們還買了那麼多水糧，一看就是有登山任務，需要多儲備一些補給，這幾個人說話辦事小心謹慎、處處提防著旁人，所以我說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就是要去做什麼虧心事。”

聽他一番見解，肖梁慢慢對他豎起一個大拇指，若說識人辨人，老豆腐的確頗有閱歷。

那輛黑色越野車剛開走，楚辭就出現在後面。

隱隱的，他看到這輛車感覺很不舒服，有一種輕微的作嘔感。

見車已開走，他徑直走進便利店，“剛才那輛車裡的，是什麼人？”

“哦，幾個客人，買了一些水和食物。”老豆腐放下手裡的活計，說道。

因為沒有直接看到車裡的人，楚辭也無法做出任何判斷，只覺得店裡的空氣因為那幾人的進入彷彿都令人有些不適。

“如果他們再回到店裡，第一時間通知我。”

“怎麼了？他們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只是有點奇怪的感覺。”

“好，他們如果再回來，我會盡快聯絡您的，店長。”老豆腐對他的恭維態度十分明顯。

楚辭沒再回應，而是走到排班表前，上面顯示今天白天是老豆腐和肖梁值班，他繼續走到貨架旁，看到一排排的零食朝著一個方向整整齊齊，心裡感到極度舒適。

這時肖梁走過來遞給楚辭一個店內最大的購物袋。

他已經有幾天沒來了，不用說今天來肯定是大采購。

楚辭接過購物袋的瞬間，看見他微微垂著腦袋欲言又止的模樣，難掩稍顯尷尬的面色。

“你還有事嗎？”

“那個……上次的事，謝謝你，店長……”楚辭冷淡的語氣讓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楚辭愣了一下，又很快明白過來，“應該的！”

“什麼？”這次換肖梁愣了。

“我說，你應該謝謝我。”說完他把幾塊巧克力裝進口袋，又繼續朝前走去，只留下呆在原地的肖梁。

他大概覺得楚辭怎麼也要客套幾句，沒想到就這麼當仁不讓厚臉皮地接受別人的致謝了。

雖然有點尷尬，不過他還是笑了，還是從內心感謝這位看上去人情淡薄的店長，如果不是他去家裡跟媽媽說了那些語重心長的話，他們母子的關係還不見得能有所緩和。

“這幾天我有點事情，聯絡不上我的話，店裡的事你們就自己處理吧。”臨走前楚辭留下這樣一句話，然後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便利店門口。

“哦，這樣啊，好的，店長。”老豆腐笑著點頭哈腰，直到看不見楚辭的身影，才直起身學著楚辭冰冷的語氣道：“店裡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理吧……”老豆腐甚至有一絲鄙夷的神色，肖梁在後面邊整理被楚辭搬空的貨架，邊聽他發牢騷，“好像他有管理過店裡的生意一樣，都沒有幾個朋友的人，他能有什麼事情？！每天就知道拿走店裡的貨，整個店都快被他吃倒閉了……”

老豆腐嘮叨得好不過癮，好像沒有楚辭在的時候，他就是這間便利店的老大，正在口若懸河的時候突然戛然而止。

肖梁疑惑地望過去，看見門口外，楚辭正探著半個腦袋，定定望著老豆腐，那眼神好像誰欠了他500萬一樣，不用說，剛剛他肯定還沒走遠，所以老豆腐說的話被他聽個正著。

果然背後不能說人，老豆腐顯然被楚辭突然冒出的半個腦袋嚇得魂魄離體，腦門上有一群烏鴉飛過，“店長，你……你沒走啊？”

楚辭撇著嘴，眼神充滿怨毒，“扣半個月工資！”

“店長，請聽我解釋，店長……”

楚辭才不聽他解釋，任他怎麼叫，就是沒再回頭。

老豆腐站在門口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確認他這次真的聽不見以後，罵了一句“缺德”，剛罵完就看見遠處的楚辭回頭看了一眼，嚇得他趕緊鑽回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