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日前,京城祁府。
屋內情報稟告告一段落,祁世安再次提到前線的問題,也是目前乾國形勢最危急的問題。
清平臉色難看,但還是一五一十說道:“公子,前線傳來的訊息,陳國兵侵擾邊境,朱將軍抵抗艱難。”
祁世安聽罷臉色沒什麼變化,雙指夾起一枚白子:“郡主這次帶了多少糧草去?”
清平回答說:“怕是不多,雖然皇上對郡主有些偏愛,但畢竟時日太短,郡主本人也沒有太過計較,戶部就按著最低的數量來撥的糧,許是隻夠前線將士半月的口糧。”
他忍不住又道:“公子,郡主看樣子並不太在意是否給前線將士帶去足夠的糧草。”
祁世安嗯了一聲。
清平有些猜不透公子的想法,他們公子本可以避世修行,但因為心中有家國百姓,老師傅也說公子塵緣未斷,這才又出山入世。
公子的才能自不必說,天下之勢就如一盤棋局,盡數掌握手中,自公子出山以來,各方勢力的拉攏和皇室貴族的反應都在意料之中,公子如今的名聲地位也都是故意為之,只待暗中積蓄,再給予敵人致命一擊,期間變數少之又少。
可自從元陽郡主出現,公子的計劃就變了幾次。
最先他們也覺得頗為驚奇,這元陽郡主的來歷雖然比不上他們家公子清塵脫俗,但是這名聲也不可謂不廣,救駕之恩可不是好拿的,另外,郡主可還是真被皇上承認了是上皇家玉蝶的郡主,那就是皇上的親緣血脈,這綜合下來比他們家公子出場得還惹人眼目。
一開始他們就覺得遇到對手了,觀察下來果然郡主不簡單,但是她背後又探查不出來什麼勢力,這實在是一件很矛盾的事。
郡主當然可以才華橫溢,自古女子之輩傑出者很是不少,但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背後絕不可能沒有勢力支援,可是他們就是查不出來。
郡主把自已的來歷和痕跡偽裝得完美,可恨他們日夜盯梢看著那燕山上的草房子蓋出來的,也沒順藤摸瓜找出她和背後勢力的聯絡方式。
最後公子都出馬了,又是赴宴賞花,又是街前堵門,疑點是有,它就在那裡,可是找不出實際證據。
令他們束手束腳的是,郡主和他們家公子的想法有異曲同工之妙,比如這次黑火藥的出現,他們公子礙於明面上的身份不好多做什麼,可郡主就是請纓帶著糧草去了前線,這種“志同道合”的感覺,讓他們有些遲疑,畢竟像郡主這種人才,能拉攏過來是最好。
可是郡主她不像是專門送次糧草這麼簡單的呀,選護衛隊那陣勢,真真是令人開眼,先拿承平侯世子開刀,把營中宵小一頓震懾,在營中各人的心中樹立了威信,結果這事兒到這還沒完,皇上知曉此事竟然直接把承平侯世子的繼承機會給斷了!
這就讓各方勢力驚著了,都懷疑皇帝早就不滿意承平侯世子,這是提前給郡主遞了信兒讓她不必顧忌呢!
然後抬出一筐筐肉餅和一桶桶綠豆湯,那香味兒,聞得眾人肚子咕嚕咕嚕地響,還沒幹什麼呢先吃上一頓,吃了不就嘴短說不出什麼壞話了,拿了到不手軟也就鉚足了勁表現吧。
最後再拉出各種專案讓眾人提起心,拉高緊張感,知道混吃混喝是不可能的了,這一連串的操作下來,直接給京外大營造成轟動效果。
更別說到了郊外田莊上,比武過後賞賜甲衣和馬匹,那可是甲衣和馬匹,別說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嘍囉,就是他們這些走南闖北過的人,都不得不讚嘆一句——郡主大氣!
郡主起勢都這麼有格調,她還能是簡簡單單送個糧草的主兒?就算她真的送糧草去,那也得送得漂漂亮亮,十全十美,才會符合脾氣秉性,不會讓戶部卡著最低數量就算了的。
連他都能想明白的事兒,公子肯定早想過八百回了,清平不再想這些,而是問道:“公子,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祁世安又拾起一枚黑子,淡淡問道:“杜太尉如今什麼反應?”
清平提起杜太尉就憋氣,這等尸位素餐的偽君子,說出來都髒了他們公子的嘴!
“杜太尉前日還說幾句‘天下哪有撼天動地的武器,不過是陳國軍宣耀功績罷了,如此急行急攻,他們代價肯定不小,糧草供應不上便自會退去,此等戰事不必上報,前線參將自會處理’,如今便真的不再提起一句,已經琢磨著天熱起來後去哪裡避暑了。”
祁世安嗯了一聲,手卻攥住了黑子沒有落下,過了一會,他緩緩道:“動手吧。”
這等腐朽之朝廷,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本來他的計劃不是現在,但是黑火藥出現得太突然,元陽郡主的出現及所作所為也出乎他的意料。
他想看看這女子費勁功夫做這些是為了什麼,能做到什麼地步,平靜無波的棋局也是很無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