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當真是瘋了不成？！”
小太監許蔚然驚訝地看著皇宮廢墟前苑的廣場，那裡聚集著許許多多的江湖人士，有的三五成群，還有的孤身一人，全都圍著那“滅夏者烈”四個大字。
黑夜之中，周圍堆著幾個篝火，廣場上，能夠看麼大量的人群。
“嶽兄，我昨天揣摩了一宿，終於悟通了，這四個字中，暗含一門驚世氣兵刀法，以氣御兵，劈風斬浪，我看可以稱之為疾風碎雪刀訣……”
一個青年文士，左手執扇，右手飛掌，神態甚是優雅瀟灑，掌指一揮，就是一道裹著冰寒真氣的刀芒，破空橫掃。
“好，好！”
與其交流是一個黑衫老者，他點了點頭：“溫老弟，你竟然能夠想到把這其中領悟的道理，配上你們家傳一脈的冰禪真氣上，想法倒是不錯……不過，我覺得這四個字中，並非與刀法有關，反而是蘊含了一門劍法精髓。”
他手腕一動，全身肌肉都隨著手腕遊走，手中一柄長劍唰唰刺出，其劍路走弧如月眉，劍光如毒蛇一樣扭曲變化。
“這種劍法，前所未見。”
那青年文士也很驚訝。
“嶽兄，這劍法好生狠辣，明顯與你們白梧派的五仙飛雲劍走的路子大相徑庭。”
“這倒是沒錯。”
黑衫老者沉聲說：“不過，這門劍法倒是能夠彌補我們白梧派五仙飛雲劍的一些弱點破綻，凡是我派弟子，能夠將這兩種劍法合練，不知要剩下多少年苦功。”
“是嗎？”
青年文士又道：“不過，嶽兄的這路劍法過於陰損，只有陰柔詭變，缺了一些變化。”
“我倒是認為，這應當是這路劍法的初衷，劍出狠辣決絕，不留半絲餘地……”
兩人也因為這個問題爭辨起來。
黑衫老者與這位青年文士，都是江湖路上成名以久的高手，兩人來到這裡後，就被這些文字深深吸引，幾天的時間，一直都沉浸於其中。
實際上，這種情況在這片空地上，幾乎是比比皆是，許多武林中有名有姓的高手，不是對著地面上的文字發呆，就是在一旁演練自已領悟的功法。
還有一些人練到玄妙之處，不是手舞足蹈，就是瘋狂大笑，還有的哀嚎哭泣。
一幕幕景象看得許蔚然心生寒意，頭皮發麻，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也太邪門了，這些人腦子都不正常。”
他回憶起這幾天的經歷，數天前突然發生的那場大災難，一夜之間，就把大內皇宮燒成了一片廢墟。
當時的狀況是一片混亂，有人說是反賊作亂，還有人說是大內鐵衛犯上作亂，或是天降神火一類的，許蔚然這個小太監，全程都沒有看到發生了什麼事。
他在酒醋面局當差，是個最底層的小太監，當時剛剛從著火的房子裡跑出來，就被一顆飛來的石頭砸中後腦勺，當場昏厥過去。
等他醒來以後，已經過了兩天兩夜，小太監許蔚然又飢又渴，在附近找了口井，打了點水，又在御膳房的廢墟邊找到些吃食。
他進宮裡當差前就是孤兒，經歷過夏朝與大梁一戰，知道兵患匪患，知道一旦局勢混亂，譁變的兵士，還有逃兵會變成流寇，而且戰亂之時，人命如草芥，朝不保夕。
吃飽渴足後，就躲到廢墟中，就這麼過了好幾天，食物也吃的差不多了，這小太監才跑出來找吃的，誰知道他一來到這邊，就看到了這麼詭異的景象。
“小太監，你在這裡看些什麼？”
一隻大手忽然抓在了小太監許蔚然身後，小太監立刻感到騰雲駕霧一般，眨眼的功夫，就飛到了這片廣場上。
許蔚然驚訝萬分，一扭過頭，就看到一個身穿儒裝的白衣文士。
“趁得這麼遠，可看不見，來近一點，才能夠看得仔細……”
“不不不。”
許蔚然拼命擺手。
“我不識字，根本看不懂這地上寫得是什麼？”
“你不識字。”
這白衣文士語氣遲疑：“若我沒有聽錯你的口言，你應當是吳人吧？為何進了大夏王朝的皇宮當差。”
“我確實是吳人。”
許蔚然搖了搖頭。
“當年大夏朝入侵豐州，我爹媽死於戰亂，就剩下我和我姐顛沛流離，運氣好被大夏的一家農戶收養，我從小也沒讀過書，進宮也是為了給家裡餬口飯吃。”
“大夏攻吳嗎？那還真是難為你了。”
白衣文士亦是大吳朝出身的神秘高手，他嘆了口氣：“這麼說來，那已經是十五年前的事啦。”
“是嗎？我也記不清了。”
這個小太監對於眼下的局面，多少有些少年人的好奇，便疑惑地問：“這位先生，您是個識字的人，這些傢伙都盯著地面，到底在幹什麼？”
白衣文士笑了笑。
“你或許看不懂這四個字，不過這是一個極為厲害的武道高手所遺下來的……這人的武學造詣，不可思議到了極致，大抵到了難以用筆墨形容的地步，他這四個字中，似乎包羅永珍，凝聚了各種武道精髓。”
他伸手一指場中。
“在場的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武道高手，他們終其一生，念茲在茲，所求無非是在武道上有所突破，領悟上乘的武功……這地面上所印的四個大字，就包含他們想要的一切，若不沉迷於其中，那倒是一件怪事。”
“原來看這四個字，就能夠練成上乘武功，可惜我大字不識一個。”
小太監苦笑兩下：“看來我是沒有這個福分。”
他又拿眼去瞧那四個字，從第一行的“滅”字看去，這個字跡他是看不出來什麼意思。
只是，在別人眼裡這是字，在大字不識一個的小太監眼裡，只是一個古怪的圖案。
他盯了幾下，便見那字跡中有什麼東西飛騰而起，閃煉發光，似乎是眾多針一樣的長劍的圖案。
“還真是奇怪啊？靠的近就會有這種變化嗎？”
許蔚然揉了幾下眼睛，這古怪的變化也突然消失，接著，小太監許蔚然又看向第二個“夏”字，這些字跡一開始很正常，隨著時間加劇，就變成了無數圖案，飄浮了起來。
這些圖案，都變成了長長短短的劍刃，這些劍的向下，有的斜飛，有的橫掠欲墮，一劍一刺之間，劍劍穿心而過，白光閃爍之間，似乎在演練一套劍法。
許蔚然越看越是出神，他的雙眼之中，有各種奇妙的劍光飛舞，無數的白光劍氣飄浮在虛空中，共同凝聚成一種奇異的波動。
這時的小太監的腦子裡，隱約能夠聽到一個聲音：“汝為有緣之人，可傳承我之仙法，此法名為‘白眉穿心劍’，欲煉之劍，先煉已心。”
這道奇妙的聲音響起的剎那，許蔚然只覺得自已的身體似乎多了某種看不見的力量。
“什麼東西？這是武功……不，好像不是，我好像學會了什麼東西，可是，什麼又是仙術？”
剎那間，這些紛亂的念頭突兀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就連旁邊的白衣文士也好像感覺到了什麼，目光略有疑惑地盯著這個小太監。
……
“看來。”
距離京師極遠的某處，季烈從容負手，昂首看向一顆劃破天際的流星。
“終於有人可以從我留下的四字之中，領悟出仙門道法……這一次，蛻變仙術‘白眉穿心劍’的傳承者已經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