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神機營將士紛紛收起營帳，繼續趕路。
趕了大半日，到了晌午，已趕了五十里路。
“全軍休整，埋鍋做飯！”
江策看著到了時候，命將士原地安營紮寨，又分出一支輕騎往前方偵察，以防不測。
下午，他則在帳外觀看戚繼光的“雁形陣。”
只見神機營士兵列陣，形狀如大雁南飛，兩旁有步兵持火銃守衛，保護中間的火炮手。
“陛下，這‘雁形陣’能包圍倭寇、迂迴殲敵，對付只用武士刀的倭寇，最是好用。”
戚繼光指揮著神機營，讓一百錦衣衛客串了一把“倭寇”。
又讓神機營的步兵拿卸了箭頭的白羽箭充當火器，只見一百錦衣衛居然不敵三隊“雁形陣”。
要知道，一隊雁形陣只不過由十三位士兵組成。
而且尚未動用真正的火器，就能頻繁拉弓射箭，第一波攻勢結束，排前頭計程車兵立刻蹲下，讓後來者繼續放箭......
如此迴圈往復，一百錦衣衛根本吃不著便宜。
若是真到了戰場，將弓箭換成火器，那些倭寇即便是拿人命堆，也無法欺近組成雁形陣的神機營。
“不錯！”
江策由衷讚歎。
果然抗倭這種專業的事情，還得交給戚繼光辦。
“陛下謬讚了！”
戚繼光謙虛告了聲，停止演兵，命令各將士歇息去了。
“陛下，錦衣衛來報！”
江策和姚廣孝、戚繼光三人都在軍帳中吃午飯。
“說。”
江策一邊埋頭吃飯，一邊聽著錦衣衛彙報。
“陛下發兵東平倭寇的訊息傳遍大乾東南，有不少地方鄉紳捐出物資幫助我軍。”
“其中，鹽、茶、糧草和絨衣中，以茶最多，新茶舊茶總計三萬斤！”
“這些物資，皆由荊軻大人派了商隊收下，等陛下大軍趕至大乾東南邊，就能接收了。”
錦衣衛恭敬上報，江策驀然抬頭，哈哈一笑，
“當地豪紳如此舉動，當地官員莫非沒有動作？”
“要知道，這可是資助外敵，少說也是砍頭大罪。”
這年代，茶、鹽、糧草都是重要戰略物資，嚴格受官府管控。
各地鄉紳能在短時間內集齊三萬斤茶，想必已有觸犯大乾鐵律的決心。
不過，這也在江策意料之中。
大乾朝廷重文臣，大乾皇帝走的又是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路子，各地豪紳的力量絲毫不弱於官府。
更何況，趙奕又將朝堂攪得烏煙瘴氣，又是臨時調動的北伐大軍。
二十萬大軍北伐，給士兵吃的用的又都是極好的，這些物資他趙奕還不是從各地豪紳手裡搶來？
有錢有勢的豪紳何必要忍這口氣？
若是女帝李師師下的聖旨，他們尚且能忍氣吞聲，一個謀權篡位的丞相，也配指使他們？
“回陛下，大乾丞相趙奕得知此事，派了欽差到了東南各城。”
錦衣衛說著，呈上一份奏章，
“這些欽差剛一上任，便鬧得很兇，當地官員吃鄉紳嘴短，與豪紳一起違抗欽差命令。”
江策看著奏章上，三名欽差被殺害的詳細記錄。
“再過不久，不管他趙奕如何權勢滔天，倒臺也是遲早的事情了。”
他冷笑道。
這種種跡象都證明，不僅武將不鳥趙奕，連文臣都對其心生不滿了。
若是大乾親王中有狠人，說不定喊著“清君側”的口號就衝上京城。
“繼續，盯緊趙奕和倭寇的動向！”
江策吩咐道。
“是！”
……
大乾東南道，陵城衙門大堂。
“大人，派去的探子傳回訊息，嘉城已被屠，倭寇們連婦孺都沒放過。”
“那批倭寇的暴行影響到了周邊地區，陵城管轄範圍內的幾座城池，都向府衙來求援。”
陵城通判何升鑲憂心忡忡道。
他身為一州通判，平日裡負責輔佐知府處理兵民、戶籍、錢糧以及獄訟等州府公事。
近日來過他手的各種公事，以戶籍、獄訟最多。
東南道各城百姓怨聲載道，不滿朝廷縱容倭寇暴行，壓力皆給到了當地郡守、縣令。
可他們壓力也不比百姓輕，如今各城兵力尚不如嘉城，萬一倭寇來襲，他們就是下一個被屠的嘉城。
人人自危之下，只能盼著知府曹行舟能解決此事。
曹行舟看著堆滿案臺的卷宗，頭皮發麻。
“升鑲，陵城現有兵力有多少人？”
何升鑲顫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
“一萬？”
曹行舟皺眉問道。
何升鑲搖頭，
“大人，兵馬、糧草都被丞相調走了，整個陵城的兵力只有咱們府衙上下一千人。”
“而且，除去一些上不得場面的傢伙，能打的也就八百人。”
何升鑲無奈地嘆氣道。
“那要是往朝廷求援呢？”
“京城離陵城不算遠，現在派一人四騎，一路疾馳，日夜兼程趕去京城還來得及？”
曹行舟試探著問道。
“大人，您覺得丞相會出兵馳援嗎？”
何升鑲直接問道。
曹行舟一愣，深深嘆了口氣。
因倭寇之事，他沒少向朝廷呈上奏章。
然而每一份奏章都如泥牛入海般，沒了訊息。
甚至送得多了惹得趙奕不快，還被他派來的欽差敲打了幾句。
可如今事態越來越焦急，眼看著就要失控了，他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若是朝廷再不做些什麼，他一個手不掌兵的知府，面對那群殘暴的倭寇，又能做些什麼？
“大人，當務之急，應該先處理城內外的難民才是。”
何升鑲不管知府大人有多焦急，直言不諱，
“城外的難民餓死了不少，好在如今天氣還冷，屍體沒那麼快腐爛，倒不用太過憂心瘟疫傳播。”
“不過......”
何升鑲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
“幾日前，他們要求我們陵城開城門讓他們住進難民營，但昨日衙役抓到城內難民與城外難民易子而食。”
“大人，小的真不知此事該如何處理......”
何升鑲眼角抽搐，拳頭緊握又鬆開，十分無力道。
趙奕做得太絕，將陵城的兵馬糧草全都調了個精光，想必一開始就放棄了大乾東南邊，以此拖延倭寇侵略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