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七柒出了門,才想起咱還穿著一身令人羞恥的服裝,這要被別人撞見,自已在夜家的臉面算是丟盡了。
罷了,反正本來也就沒什麼臉面……
都怪淮燕那個不正經的丫鬟,還有夜蓁那個女魔頭,明明只是想和自已做個朋友而已,還弄得這麼彆彆扭扭的。
夜七柒嘴角一撇,不知道為什麼自已好像還挺開心…
真是奇怪。
隨即有些不甘的握緊拳頭,加快了輪椅駛向離宮的速度。
距離宮還有段距離,夜七柒便在宮外的園林裡看到了正修剪著雜枝的湯淺。
“咔擦!”
湯淺周身圍繞著一股極度低沉壓抑的情緒,她擺了擺手頭上碩大笨重的剪刀,橫斜旁生的雜枝紛紛然落在一邊,堆積在一起。
她的力度很大,似乎是在發洩著什麼不滿似的,剪刀動的每一下都能讓夜七柒驚心動魄好久。
“這絕對是生氣了吧?”
夜七柒咽咽口水。
『叮~本萌認為宿主私自離開的行為確實不太妥當,湯淺為了找到宿主,可是一晚上沒閤眼呢。』
“什麼?那我可真是罪大惡極啊…”
夜七柒連忙愧疚起來,又讓別人為自已擔心了,自已上一世在這方面做的很好來著,怎麼現在又疏忽了…
夜七柒立馬打住從花圃外繞出去的想法,停住輪椅,躊躇了片刻,背對著湯淺試探地問道。
“阿湯,我回來了?”
“咔擦!”
剪刀用力地剪下!
湯淺沒有說話。
夜七柒只好再向前傾了傾,語氣放得更低了些。
“那個,阿湯,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一個人……”
“咔擦擦!”
剪刀更加用力地剪下。
湯淺周身陰鬱的氣氛增添了幾分。
夜七柒眉角黯然了幾分,看來阿湯不願意搭理自已,自已也真是粗心,沒想到女魔頭會讓自已留宿這種可能性,明明應該從上次被要求暖床起,就該預料到的。
夜七柒嘴角微顫,雖然有點羞恥但也只能這樣了,她輕輕推著輪椅,從後面摟住湯淺的腰,將腦袋貼在湯淺背上,語氣近乎懇求地說道。
“阿湯,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錯了。”
“咔!”
剪刀的力度小了幾分,隨即便被拿著它的人隨手扔到一邊。
湯淺回過身來,髮梢處夾著的黃色符籙,微微閃著些許血色。隨即目光直直地打量著夜七柒一身奇怪的打扮。
“衣服換了?”
“呃?嗯。”
夜七柒還稍有些沒回過神來,這話題怎麼轉換得這麼突然?
“洗澡,你們?”
“沒有,只是先前那件被夜蓁的丫鬟拿走了,只有這件能穿。”
夜七柒連忙慌亂地,在胸前擺了擺手。
“而且,為什麼要這麼問?雖然沒有就是了,不過女孩子之間一起洗澡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我?”
“呃,我已經長大了嘛,就不用阿湯你操心啦。”
夜七柒雖說已經習慣湯淺那種簡短的說話方式了,大抵上也能明白湯淺想表達什麼,可和這樣的傢伙說話,真的很累,尤其對於夜七柒這樣一個沒什麼社交能力的傢伙來說。
“哼,好。”
湯淺微微眯起眼睛,自然而然地接過輪椅,隨後推著夜七柒在園林裡緩慢地走著。
“阿湯,你還在生氣嗎?”
夜七柒回過頭來,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眼角里含著一絲尷尬。
湯淺臉色冰冷,點點腦袋。
“那需要我做什麼才可以…”
湯淺像是早有預謀般淺淺的勾起嘴角,雖然很細微,但還是讓夜七柒捕捉到了,隨即便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湯淺把輪椅轉過來,正對著夜七柒,隨即指了指夜七柒的衣服。
“罰你服侍我。”
夜七柒低下頭,瞥了幾眼自已身上的羞恥的黑白配色女僕裙,她們這是早就串聯好了,還是隻是巧合?
“我都忘了其實我們是主僕關係來著…”夜七柒窘迫地撓撓臉,自已這個小主,地位也太低了些。
“廢話。”湯淺淡淡回了一句,在夜七柒的肩上稍稍掐了掐,弄得夜七柒吃痛地叫了一聲。
“阿湯,你別胡鬧,我答應就是了。”夜七柒挪開湯淺放在自已肩上的手,摸了摸鼻子,裝作帥帥的樣子說道。
“嘿嘿,照顧湯淺小姐這種小事,包在本公子身上。”
“無聊。”湯淺嘆了口氣,替夜七柒把離宮的大門開啟,便自顧自地先進了離宮,在茶廳內舒坦地坐下。
還真不管我了,夜七柒撇撇嘴,自已轉著輪椅進了房間,雖然有些不滿,可現在這個情勢,只能隱忍隱忍。
“湯淺小姐,想喝點什麼嘛?你常喝的封鳶花茶?還是別的什麼?”
夜七柒有些費勁地端起一旁的茶几,手臂顫顫巍巍地晃來晃去。
“不了。”
“那湯淺小姐,想吃什麼糕點嗎?嘿嘿,我可特意給阿湯準備了呢。”
夜七柒拿出自已從夜蓁那“打包”回來的阮顏糕,預謀得逞一般嘴角上揚,還好自已早有準備。
湯淺眼角微閃了一下,隨即又黯淡下去。
“不了。”
哈???ゞ◎Д◎ヾ
這招明明很管用的說。
夜七柒有些無奈,只能不大願意地把糕點勉強,塞到了自已嘴裡,口齒不清地說著。
“唔,那,湯淺小姐,想要,唔,我,做些什麼呢,唔?”
“試藥。”
湯淺扶著腦袋,面色明顯有些疲倦。
“秦老的藥方?是給我的,還是你的?”
夜七柒歪歪腦袋,嘴角還沾著一絲糖斑,昨晚沒能吃上飯,現在著實是有些餓了。
接過字帖,上面的字很是工整,每一個字夜七柒都認得,可連在一起便立刻詰屈聱牙起來了,夜七柒她看不懂一點。
“我的。 ”
“阿湯生病了?什麼時候的事?”
夜七柒拿著糕點的手一滯,隨即驅著輪椅,來到湯淺身側,才發覺湯淺看上去確實很虛弱的樣子,頭髮也沒怎麼打理,只是簡單扎著,披在肩上,面色蒼白,呼吸很不規律。
記憶裡的湯淺,很少生病。
無錯書吧“算是。”
“難道是因為昨天我才……”
“與你無關。”
湯淺撇撇嘴,這小丫頭還真會瞎想,雖然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確實很好就是了。
“嚴重嗎?”
夜七柒低聲問道,上一世的緣故,讓她對這些東西很是敏感。
“小病,但困擾我很久了。”
湯淺按著太陽穴,用餘光瞟著夜七柒的反應。
“每幾年便發作一次,愈演愈烈,很是難受。”
“唔唔,我看看,具體有哪些症狀呢?”
夜七柒一邊問道,一邊按著藥方,在藥櫥裡翻找著,雖然看不大懂,但按圖索驥,夜七柒還是會的。
大概是由於原主體弱多病的緣故,離宮裡常備著各種各樣的天材地寶作為藥方。
“頭痛欲裂,會時常忘記些事情,情感起伏大,容易控制不住自已。”
湯淺摸了摸頭上簪著的清心咒嘆了口氣。
“嘿咻,那秦老是怎麼說的?”
夜七柒有些吃力地向上探著身子,這藥櫥怎麼這麼高啊。
“沒什麼好說的。”
“湯淺小姐,可不能畏病忌醫哦。”
夜七柒把藥方上的藥材都擺在湯淺面前,認真地說道,“我以前可是在這方面吃過苦頭噠。”
“我怎麼不知道?”
夜七柒眨眨眼睛,沒有說話,專心處理起藥材來,分好類,洗淨的洗淨,該搗碎的碾磨好。
奇怪欸,自已做這種事情,竟然意外得還有些得心應手,夜七柒嘴角微微上揚,隨即換了個話題。
“阿湯你說,我要不也像秦老那樣,做一名救死扶傷的醫士。我那麼厲害,肯定可以治好全天下的疾病。這樣不僅能治好我自已的腿疾,也能醫好阿湯的病了,嘿嘿。”
“咚咚”
夜七柒的腦袋又被敲了幾下。
不是,為什麼總是有人喜歡在自已幻想的時候,突然打斷自已啊?
夜七柒不怎麼服氣地吐吐舌頭。
“白痴”湯淺湊近了上來,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還有些別的什麼更復雜的東西,片刻後又落寞地向後挪了挪,扶著額頭,想著什麼。
切,夜七柒倒是沒注意到湯淺的表情,也懶得管那麼多,眼看湯淺不怎麼想搭理自已的樣子,便自顧自地思索起目前的局勢。
夜蓁吩咐自已去參加的蛻靈儀式,還有大概半個月左右的樣子。
自已的年齡可能還沒到。
擁有自保能力的機率也還不大,還是得穩著來。
至於夜玄的叛亂,現在也只是剛有了露頭的苗子,看樣子,至少三個月以內,不會有什麼大動作。
不然昨天遇見自已時,就已經可以做些什麼了。
不過有一點令人好奇,夜七柒很想知道夜玄究竟在等什麼。
南境的叛亂,已經到了很多族人都有所耳聞的地步了,雖然夜玄隱藏的很好,假託罪名到了旁系另一支族長的頭上,但暗地裡他們大抵是沆瀣一氣的。
如果想反叛,兵權,契機,質子,都已經算是充足了。
可夜玄卻一直按兵不動。
夜皇那邊就更奇怪了,按道理,自已這舅舅夜慕安,應該也算是老謀深算的壞東西,可卻對南境的叛亂充耳不聞。
這倆個老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夜七柒只覺得頭暈目眩,這種政治上要動腦筋的東西,自已果然很討厭啊。
藥材的烹煮還要些時間,夜七柒調了小火,嘟嘟的水沸聲 有些讓人厭煩,夜七柒撐著腦袋趴在桌子上,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湯淺,你知道蛻靈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