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算是左以自老頭子離開之後吃得最好的一頓。
但看了看手裡的錢……左以眼裡還是有些不捨,忍了忍最後還是沒有再點下去。
他現在已經點了不少,引得店內紛紛側目,似乎沒想到有人能吃這麼多。
可當事人根本不在意,或許是壓根兒就沒注意,畢竟此時他的眼裡全是桌子上擺滿的飯菜。
香氣四散開來。
這兒不愧是老頭子最喜歡的地方。左以一陣風捲殘雲 。
結了賬後手裡的錢就花去了一半。
“該去幹活了。”左以揉了揉肚子站在店門口。太陽還掛在中央,現在還不到擺攤的時候,他準備先幹自已的“副業”。
無錯書吧老頭子連四個輪子的車都沒有一個,左以開的是個小電動車,這是他們家唯一能開得出來的代步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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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拐個彎就到了,左以悠哉悠哉地開著車,這時已經聽到了那邊傳出來的嘈雜聲。
鼻子動了動,他又咽了口水——還有散在空氣裡的各種小吃的香味。
這兒是城市裡有名的鬧市,天還沒有黑,路上已經不少人了,左以鑽進了人群,被來來往往的人推搡著走向深處。
今天是週末所以待會人會更多,車子在這裡根本過不來,左以將車鎖了停在外面,那電動車破成那個樣子,放那兒十天半月的都不會丟。
還好左以身高還算出挑,在滿是汗味的人身旁時還能探頭呼吸一下上方的空氣。
終於,他到了這條街上最火的攤販前,說是攤販,實際它佔地快有一家店那麼大了。這攤子在這片可是有名的,在這兒也擺了幾十年,味道一流,上到八十歲老太太,下到剛長牙的小孩子,都要來吃上一份的。
攤子外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左以剛進去就有人喊:“可算來了,快快,去前面幫忙。”
說話的是攤主,一把歲數了身體倒是硬朗,慈眉善目的。
他與老頭子有些交情,看左以生活困難,乾脆問要不要來自已攤子,不光給工資,還給小吃。
左以應下了,畢竟如今他在廟前擺攤,生意慘淡。
於是便在每個週末來幫忙,至於其他時間——還是擺攤。
當然,他現在試圖找一份新工作,雖然毫無頭緒。
天色漸漸變暗,這條街上正是熱鬧的時候,攤販的燈讓這處更亮了些。
“給我來一份,不加辣,不要香菜。”
左以轉身朝身後重複道:“一份,不加辣,不要香菜。”
只是剛轉回來動作卻頓住,剛剛那聲音……好耳熟。抬頭瞥了那人一眼,左以獰笑出聲,呵,這傢伙還自已送上門來了。
那人好像是沒注意到左以可怕的目光似的,竟然還衝左以笑了,“嗯?還記得我嗎?我是白千亦。”
這人地態度輕佻,左以登時火冒三丈“你他媽敢咬我?!”他捏緊了手,真想把東西砸過去。
事實上他的確做了,面前的人衣服上還有些食物地汙漬。
白千亦低頭看了看身上,臉色好像有些難看,更多的是無可奈何和苦惱。
剛剛左以那一聲吼動靜不小,其他人紛紛投來探究的目光,連對面攤販的顧客都伸了頭想要看看這是怎樣一回事兒。
“小左?”攤主也顧不得手裡正做著的食物,拿著就小跑著過來,“怎麼了?”
看起來更狼狽的是白千亦,可攤主卻先問了左以。
後者低了頭,單看這局面自已好像不佔理,於是左以打算就將這事先翻篇,起碼是現在。
他說:“沒事。”
自老頭子去世,這人是唯一一個還在照顧他的人,而且……看樣子這人類應該也沒有多長時間了,想到這,左以眼神有些黯淡,還是別在他面前添麻煩了。
“什麼沒事,我們可都看到了,是你突然扔了這顧客一身東西!”人群中有人義憤填膺,“怎麼對待顧客的!”
“顧客”這個詞用的好,周圍都是顧客,這下直接提高了其他人的共情能力,周圍瞬間變得吵吵嚷嚷,左以眉毛擰在一起。
“周叔,您就招這樣的人啊?這態度也太差了吧?”
“就是,剛剛看著人上一秒還對他笑呢,下一秒潑人家算什麼?”
“搞得我都不敢買了。”
周叔就是這兒的攤主,好像是怕這些話激了左以似的,他一邊打發著顧客,一邊偷偷打手勢讓左以先離開。
“這位先生我們會賠償你的。”周叔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這種人也沒必要留在這裡了吧,周叔,可不能讓他砸了你的招牌。”
左以朝說話的人看了一眼,怎麼這人非要揪著不放?
“可不敢說了,這人瞪我呢,真叫人害怕。”那人突然揶揄了一句,語氣裡沒有任何恐懼。
“艹!”左以怒火攻心,手上青筋暴起,捏了拳頭就要朝那人砸去。
還沒抬起來就被人不動聲色地抓住了,白千亦忽視了左以惡狠狠的目光,轉頭去看身後說話那人,冷聲道,“滾。”
那人呆了一瞬,似乎沒想到自已這話怎麼說也是幫他的,這人卻罵起來他?
隨即黑了臉,聲音又拔高,“你讓誰滾呢!不識好歹!”
攤主不想讓事情再鬧大,伸手輕輕拍了拍左以,用眼神示意他離開。
左以還在氣頭上,但也沒搞懂眼前的男人是要做什麼?扭頭卻發現這人正用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已。乾脆應了周叔,準備離開了,現在天才剛黑,他不想影響這攤子的生意。
臨走前他看了一眼身後,是那些忿忿不平的人,周叔站到了他剛剛的位置,擺擺手道:“抱歉啊大家,今天是我們的不對,我給大家……”
還有那個男人,那個叫白千亦的,等等,他人呢?
左以發現應該站在周叔對面的人此時卻沒了影,“艹。”
看到周叔這樣他心裡更加不爽,“下次讓我碰見,一定吃了你。”
身旁傳來一聲輕笑,“吃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