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沉，淅淅瀝瀝的雨在下，連街道兩邊都灰濛濛的。

一個人影冒著雨穿過馬路，急匆匆跑到這邊來，離近了才發現這人長得可真漂亮，一雙上挑的桃花眼，睫毛纖長濃密，因為雨水的原因粘在一起，一簇一簇的，緊抿著嘴，臉色卻說不上多好看。

左以甩了甩頭髮，身上溼透了，下雨天路上也沒什麼人。

“操，什麼鬼天氣。”忍不住罵了一聲，他開始在兜裡摸索著，最後拿出支菸點上，看著撥出的煙消散，好像他鬱結的心也能好受點似的。

今天又沒有什麼收穫，左以承了老頭子的“家業”，在街道擺攤賣些掛件裝飾品，偶爾給人看手相算命。

當然，現在不行了，左以深吸一口煙，然後緩吐出。老爺子不在，別人看他這麼年輕，只拿他當裝神弄鬼的神棍看，壓根兒不找他算命。

加上現在天熱，出來的人也越來越少，入不敷出啊，於是他便幹起了“副業。

畢竟他那點擺攤錢實在不夠他吃的，現在可以說是每頓只吃得三分飽，有了這頓沒下頓。

看這雨沒有要停的意思，左以不甘地又看了眼街道，最後還是決定回家去。

不等了，左以想：今天就沒有人，沒辦法了，在外面待著也是浪費時間。

心情糟糕，這下雨也不想躲了，邊走左以邊把家裡還剩的東西想了想。

最後估摸著省省估計還能再吃個幾頓。

雨點變大，四周只有滴滴答答雨聲，到了衚衕裡還有雨滴在雨棚上滑落的啪嗒聲。

這會兒天已經很昏暗了，左以卻看得很清。

衚衕挺窄，頂多三個人並排走。可這路近，以前老頭子最愛和他一起走在這裡。兩邊的地上還長了些苔蘚，空氣中有些潮溼的泥土的氣味。

“喂！幹什麼呢？”左以被突然來的人撞了一個踉蹌，本來就餓得發虛，這麼一撞，他差點就要摔在地上，幾乎是瞬間就怒了。

那人沒有說話，還將身子搭向左以，他猛地甩手，“你他媽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趴在身上的人終於動了，左以嗅到了空氣中摻雜了一股血腥味，他的眼神暗了暗，不動聲色地抽出了自已還被攥著的手，準備轉身就走，卻被拽住了，這力道大得驚人，他一時竟無法掙脫。

“帶我去你家。”

拽著他的人這樣說，聲音暗啞，左以認為他是疼的。

“我不認識你。”左以目光看向眼前的人，是應該這麼拒絕是吧？

他感覺到手上的力氣好像輕了些，幾乎是瞬間掙脫出來，撒腿就跑。雖說現在還是餓，可是左以並不認為自已會被一個受重傷的人追上。

果然跑出差不多十幾米遠，再回頭看時已經看不到那人的身影。

左以不禁鬆了口氣，那人太可疑了，訛他怎麼辦，自已可是個窮光蛋，和這人類鬥不過。

再拐個彎左以終於到了家，這片是城裡為數不多的老舊地方。

掏出鑰匙左以開了門，屋子裡沒有太多傢俱，最顯眼的便是那張紅木桌子了，那是老頭子的最愛。

零星的還有幾把木椅子，看起來是自已做的，還有沙發，不知道哪個更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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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老頭子自已一個人這一輩子過去了怎麼著也是可以在這城市換來一套房子的，偏偏這人喜歡古玩，喜歡玉器。又覺得城市裡面太喧鬧，乾脆就一直待在這裡了。

至於他……是街坊鄰居口中突然多出來的“孫子”。

孫子？左以那雙上挑的眼眸暗淡了幾分，“我可比他大呢。”

“砰砰砰！”

左以被外面的動靜打斷了，他快步走到門前，這誰啊？準備把他家門拆了嗎？

保險起見，他還是透過貓眼看了看。

門外站著一個人，人類。

左以好像又能聞到那股血腥氣——是剛剛在衚衕裡的人。不由得皺了皺眉，這人是怎麼追到這兒來的？

只是還未等左以想出個所以然來，那人便又敲起了門，與其說是敲，更準確來說是砸，聽聲音應該是用拳頭。

每一下都很用力，左以真怕這門就要這麼被他給砸壞了。

再伸頭去看貓眼，左以的眼睛晃了晃，他看到正拍自已家門的那人手上戴著閃閃發光的手錶，他聽老爺子說過，這叫鑽石，對人類來說是很貴的東西。

很好吃。

老爺子以前讓他吃了一小粒，那個滋味……左以嚥了下口水。

自已怎麼說也是個妖，還會怕這區區人類不成？這樣想著左以的眼睛提溜著轉，然後就把門開啟了。

“你是誰？”說這句準沒錯。

那人看門終於開了，就抬頭看向左以。

左以從未見過這種眼神，就是老頭子臨走前的眼神也沒有那麼複雜。

痛苦、糾結、激動、喜悅……

下一秒左以卻瞪大了眼睛，那人直直撲了過來，他嚇了一跳，往旁邊閃了閃，那人反應卻很快，“嘭”地一聲左以只感覺後背猛地一疼，自已已經在地上了。

“抱歉，站不住了。”語氣毫無歉意。

左以聽得不舒服，他胸口被壓得發悶。

“那你他媽壓我身上幹什麼？！”因為被壓著，聲音不大，卻充滿了怒氣。他身上的像個鐵塊，自已在下面怎麼扭都扭不出來。

左以動作突然一滯，盯著身上的人——他剛剛是不是笑了？再去看已經沒了剛剛的笑。

“艹！給我起開！”左以這下也不管不顧了，右手握成拳就朝這人砸了下去。

那人反應過來，抬手穩穩接住了左以的拳頭。後者滿臉震驚，不敢相信這個人類居然輕而易舉地接住了他一拳？

“這就起來了。”

左以聽他話音剛落，身上就慢慢輕起來了，他看到那人在自已身上蛄蛹著起來，於是瞅準時間立馬呲溜了出去。

男人站起來左以這會兒得以好好看他。

很高，他自認為自已一米八幾也差不多了，這人估計比他還要高出半頭。

眉峰如刃，鼻樑挺拔，穿了一身黑色西裝。左以聽老頭子說過，這衣服，有錢人最愛穿。

可是左以坐公交時也經常見到有人穿西裝。

但……左以目光放到了那人戴著表的手腕上——這個看起來不錯。

“你幹什麼呢？！”左以再回過神來就看到那人竟然走向了自家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