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六年過去了。
一九三二年,一月二日,日本佔領錦州,東北全部淪陷;一月二十八日,上海一.二八事變爆發;三月三日,淞滬戰事結束,中國軍隊全線撤退;六月六日,全國各界呼籲國共停止內戰,國民政府調集大軍圍剿紅軍……
辛家大院。小艾茵在老太爺辛萬戍的呵護和父親辛一甲的斥責中長大。
兒啊,艾茵是不是六歲半了?年已八旬老態龍鍾的辛萬戍問著兒子。
是的,已經六歲半了。辛一甲肅立著答道。
該上學了。辛萬戍想了想接著說道:嗯,就別讓艾茵上什麼私塾了,還是讓她上洋學堂的好。
行,我聽爹的。辛一甲恭敬地說道。
去,把艾茵叫過來。辛萬戍頓了頓接著補充道:把她娘也叫過來。
唉。辛一甲答應著把管家盧有豐叫了過來,交待他去叫柳玉兒帶著艾茵過來。
當柳玉兒帶著小艾茵站在辛萬戍面前時,老太爺睜著那雙渾沌的眼睛看著小艾茵,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
過來,到爺爺這兒來。辛萬戍招呼著小艾茵。
小艾茵乖巧地走到爺爺的懷抱裡抬頭看著,辛萬戍慈愛地摟著小艾茵,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髮。
玉兒,辛一甲看著柳玉兒說道:爹想讓艾茵上學。
年近三十的柳玉兒有點兒發福了,俊俏的臉龐襯托著豐滿的身軀顯出少婦的成熟美。
行,我聽爹的。柳玉兒低聲說道。
艾茵她娘,辛萬戍抬頭看著柳玉兒說道:我琢磨著,吭吭!老太爺咳嗽了幾聲接著說道,我琢磨著讓咱們艾茵上縣府學堂。
縣府學堂是蔚州縣裡唯一一所洋學堂,是由麻繩廠老闆司馬尊和在蔚州縣開辦機械廠和洋行的德國人克林道爾合資興辦的。
縣府學堂?柳玉兒驚訝地問道。
怎麼,你覺得不妥?辛一甲不高興地看著柳玉兒。
不,不是。柳玉兒看了一眼辛萬戍低聲說道:我聽說縣府學堂從來沒有招收過女童。
哦,那倒沒什麼。辛萬戍看了眼柳玉兒接著對辛一甲說道:你去和司馬先生打個招呼,就說我說的,讓我們家艾茵到縣府學堂上學。
好,爹,您放心吧,我這就去。辛一甲說罷轉身向門外走去。
唉,等等。辛萬戍喊住了兒子,想了想接著說道:嗯,我們家艾茵一個女孩子上學總是顯得孤單一點,這樣,你去找一下董老闆和韓老闆,就說我說的,讓他們也把他們的女娃送到縣府學堂上學,也好和我們家艾茵做個伴。
辛萬戍說的董老闆董卓然和韓老闆韓金堂都是蔚州響噹噹的人物。
董卓然是蔚州縣泉水鎮大財主,擁有良田千晌,油坊染坊等各種作坊幾十家,在蔚州縣也是響噹噹的富紳。
韓金堂是虎頭煤礦的老闆,在盛產煤炭的蔚州,密佈著大大小小几十個煤礦,而韓金堂佔據著煤質最好產量最大的虎頭煤礦。
韓金堂與辛一甲、董卓然並稱為蔚州三大鉅富。
蔚州縣毗鄰山西,素有經商的傳統。貞觀年間,唐太宗為表獎程咬金輔佐之功,封其為魯國公,授晉州刺史,並賜封古蔚州為程家世襲封地。據傳,程咬金後代一直苦心經營著皇家所賜封地,當年的屯墾駐兵也逐漸成為了當地村民。由於毗鄰山西,晉商之風必然耳濡目染地影響著蔚州民風,久而久之,經營商業興辦實業即成為蔚州的主體經濟發展方向。
辛一甲約了韓金堂和董卓然在縣城裡的醉五江酒樓喝酒。
醉五江酒樓是蔚州縣城裡最大的酒家,地處蔚州縣城中心。
當韓金堂步入酒樓時,俊俏風流的酒樓老闆娘白茉莉笑吟吟走上前來伸出她那雙白皙粉嫩的小手拉住韓金堂柔柔地嗔怪道:哎呦,韓老闆,您可是稀客呀!也不知奴家惹了您什麼,倒讓您小半年沒有光臨小店了!
無錯書吧白茉莉大名李粉嬌,原是蔚州縣裡一個窮書生的獨生女。當窮書生患病去世之後,李粉嬌的舅舅就將她過繼過來。當李粉嬌長到十八歲時已然出落成一個漂亮嬌媚的女子了。
視錢如命的舅舅將李粉嬌送給蔚州縣裡有名的色翁張五槐為妾。
時年五十多歲的張五槐已擁有一妻四妾了,雖然張五槐身家遠不如辛一甲和韓金堂董卓然,但倚仗著經營醉五江酒樓,張五槐在蔚州縣城裡也算是一個小有名氣的縣紳。
李粉嬌成為張五槐的五姨太后,她的美麗嬌媚俯首聽命很快就博得了張五槐的偏愛,可謂是魂不守舍寤寐思服,成天和李粉嬌纏綿在一起如膠似漆。
很快地,張五槐就將財政大權和經營醉五江酒樓的大權全部交給了五姨太李粉嬌。此時的李粉嬌已然變成了一個水性楊花長袖善舞隨俗沉浮的伐功矜能之人了。
當張五槐行將就木之際,李粉嬌使出渾身解數使得張五槐立下遺書將全部家當交予風華正茂的她。
張五槐歸西之後,李粉嬌便將那四個姨太太全部打發回家,只將張五槐年邁的髮妻留下好生伺候著安養頤年,而自已則開始潛心經營醉五江酒樓。
李粉嬌憑藉著自已的與生俱來的經商潛質和聰慧,特別是她擅長交際的本事,再加之水性楊花浪蕩形骸的風騷,不到兩年就使得醉五江酒樓成為蔚州縣城裡最為興旺火爆的飯莊。官衙權貴但凡大事小情應酬招待莫不以醉五江酒樓作為最佳選擇。而李粉嬌也因她的白皙漂亮風騷放蕩而被人們戲稱為白茉莉。
韓金堂撫摸著白茉莉的粉嫩小手色迷迷地看著她說道:爺沒一天不想來你這酒樓吃酒,可你能給爺啥好處呢?
白茉莉噘著她那隻赤紅的性感小嘴說道:唉呀,我說韓爺呀,人家小奴家孤零零地守著這麼一家小店,不得全仗著韓老闆您這樣的爺來捧場呀!您要是真的想奴家了,奴家今晚就陪韓爺您好好吃點小酒。
韓金堂笑著親了白茉莉一下說道:這可是你自已說的呀,今晚爺就不走了,你可得好生陪著爺呀。
白茉莉看著韓金堂嬌滴滴地說道:行呀,韓爺,今晚奴家就陪您了。好啦,快上去吧,辛老闆和董老闆都在上面等著您吶。
韓金堂又叮囑了白茉莉一句:你可不能食言呀,今晚……
白茉莉輕輕拍打了韓金堂一下說道:放心吧,我的爺。
韓金堂使勁掐了一下白茉莉豐滿的肥臀後笑著抬步上樓。
白茉莉看著韓金堂的背影笑著呸了一聲,心裡暗想道,這個大淫頭,看我晚上怎麼收拾你!
二樓雅間裡,辛一甲和董卓然早已端坐在那兒閒聊著。
元茂兄。董卓然看著辛一甲說道,辛一甲字元茂,董卓然字仲康,韓金堂字景德。
董卓然接著說道:前一陣子倭寇攻打熱河察哈爾,上個月又先後製造了“義勇軍事件”和“炮擊榆關事件”,中國的軍隊卻忍讓了,都他媽的一夥孬種!董卓然忿忿地罵道。
也不盡然吧。辛一甲思忖著說道:中日兩國實力懸殊,完全沒有可比性。去年的奉天事變張少帥為啥撤離奉天?不明擺著不想拿雞蛋往石頭上碰嗎。可今年不同了,我聽說少帥已下決心要抵抗了,以血九一八之恥。
得了吧,小六子除了會抽大煙跳洋舞找小妞外還會個屁!他可沒張大帥那兩下子。董卓然繼續罵道。
唉,仲康,你這回可是錯怪少帥了。我聽說國民政府已下令西北軍宋哲元馮治安張自忠部和中央軍徐庭瑤關麟徵黃傑部以及東北軍王以哲何柱國萬福麟部統由少帥指揮,鎮守喜峰口古北口和冷口等地,憑險固守與日軍一決高低。辛一甲看著董卓然說道。
一決高低?怎麼決?就憑中央軍和西北軍東北軍手裡那些燒火棍?元茂兄,你可別忘了,如今的小日本可不是過去專事騷擾中國海岸的倭賊了,人家現在可是東方第一強盛之國啊!董卓然頹喪地說道。
二位哥哥,說什麼呢,這麼熱鬧?隨著洪亮的聲音,韓金堂走了進來。
哦,景德老弟,你怎麼回回都遲到呀。董卓然看著身材魁梧的韓金堂笑著說道。
不瞞二位哥哥,俺剛才就到了,在樓下和白茉莉磨嘰了一會兒。韓金堂笑著說道。
辛一甲看著韓金堂笑著說:你要是有心就把她納回家,何苦天天想著念著呢。
就是。董卓然在一旁添油加醋道:那小女子人長得漂亮,還有一份不薄的家業,你把她納回家做個小,不是人財雙收嗎。
得啦,二位大哥。韓金堂抱拳作揖道:你們就別拿小弟開涮了,唉,你們聊什麼呢?
董卓然看了辛一甲一眼對韓金堂說道:我和元茂兄在聊中日軍隊對峙長城的事兒呢。
唉!韓金堂嘆了口氣說道:中國軍隊何以與日軍對抗?不啻於以卵擊石矣!二位哥哥,你們聽說沒,現如今西北地區霍亂流行,不到一個月已經死了好幾萬人了!
聽說了。唉,現在中國是內亂外患,政府又是爾虞我詐貪腐盛行,不說別的,桂系李宗仁白崇禧和閻老西中原大戰後表面上看起來跟老蔣和好了,背地裡還是各唱各的曲兒。還有少帥和馮玉祥,別看他倆都和老蔣換了帖子,暗地裡還是勾心鬥角。辛一甲嘆了口氣說道。
是呀,還有朱毛紅軍,這幾年來發展迅速,他們的蘇維埃根據地一擴再擴,弄得老蔣帶領幾十萬大軍去圍剿,可結果怎麼樣?還不是越剿越多!董卓然一番話令眾人緘默不語。
唉,還是韓金堂打破了沉寂:元茂兄,你今天把我和仲康找來幹甚?
三人中韓金堂年齡最小。
哦,是這麼回事。辛一甲把老太爺辛萬戍想讓小艾茵和董卓然韓金堂的女兒一起上縣府學堂的想法告訴給董卓然和韓金堂。董卓然和韓金堂聽罷滿口答應,三人商定一會兒就去縣府學堂給三個孩子報名,明天就讓三個孩子進入縣府學堂上學去。
天已漸黑,辛一甲韓金堂董卓然三人步出醉五江酒樓各自回家。
韓金堂轉了一圈又回到了酒樓。酒樓裡客人稀少,韓金堂瞅了一眼正在櫃檯上算賬的白茉莉便朝樓上走去,白茉莉心領神會地屁顛屁顛地跟著上了樓。
二人來到白茉莉自已的住房裡,韓金堂不待白茉莉關門就急不可耐地一把摟住她親吻著。
白茉莉嬌嗔道:你個色鬼猴急什麼,我又跑不了。
韓金堂邊脫白茉莉的對襟繡花小襖邊說道:來吧寶貝兒,你可把我給想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