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14年6月,華北某地的蔚州縣城。
蔚州賓館一間普通客房內,一位銀髮老嫗正拄著一柄青藤柺杖佇立在窗前凝視著遠方巍峨的山巒。
老人身著一襲亞麻色飄逸的休閒裙服,脖頸上繫著一條天藍色紗巾,略顯鏽澀的眼眶裡有些溼潤。
奶奶!客房的門被推開了,一個年輕秀美的姑娘走了進來。
奶奶,該吃飯了,您忘了,縣委梁書記不是還要來看您嗎?
哦。老人轉過身來,慈祥地看著自已的孫女說道:媛媛,奶奶都給忘了,唉,真是老了呀。
奶奶,您這是怎麼啦?那個叫媛媛的姑娘看著老人有些溼潤的眼睛問道。
哦,沒事兒。老人撫摸著孫女的秀髮說道。
媛媛攙扶著老人看了看窗外說道:奶奶,您是不是又想爺爺和我爸了?
老人轉過身望著遠方沒有回答孫女的問話。
巍峨的小五臺山上鬱鬱蔥蔥,高高聳立的一架架風力發電塔上的巨大葉片依稀可見。白雲在藍天的映襯下不時變幻出各種形狀,有的像湧起的海浪,有的似飛翔的白鴿,有的如賓士的戰馬。
走吧,奶奶。媛媛輕聲對老人說道。
老人這才轉過身來,在孫女的攙扶下緩緩走出房間。
蔚州賓館二樓餐廳。簡樸潔淨的餐廳裡並沒有多少人就餐。媛媛攙扶著老人緩步走進大廳尋了一張靠邊的餐桌緩緩坐下。
媛媛看了看手錶對老人說道:奶奶,時間快到了。
老人看著孫女淡然地說道:媛媛,別把這種事看得太要緊了,隨便自然點為好。
媛媛沒有吭聲,她知道奶奶的秉性。
唉呀,老前輩,讓你久等了,實在是對不住呀!隨著洪鐘般的聲音,只見一位頗有福相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在他的身後還有幾個人緊跟著也走進了餐廳。
奶奶,媛媛對著來人揮了揮手後對老人說道:這是縣委梁書記。
老人抬頭看著來人微微一笑卻並未起身。
梁書記急步上前握住了老人的手說道:老前輩您好啊!
老人笑著點了點頭說:我很好,謝謝!
梁書記扭過頭看了眼緊跟著的人群一眼後對老人說道:老前輩,您認識他嗎?說著,梁書記回頭指著人群中一位拄著柺杖的老叟發問道。
老人順著梁書記所指方向看過去,只見那位拄著柺杖的老叟雖看起來也有八十多歲,卻依然是鶴髮童顏精神瞿爍。
老人覺得這位老叟面相似乎很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她努力睜大眼睛認真辨認著回想著。
那位老叟走上前來上下打量著老人,忽地,他的眼神透出了異常的光亮,他甩開攙扶著他的一個年輕男子急步走到老人面前,他看著老人,眼裡瞬時熱淚盈眶,他伸出左手指著自已顫巍巍地說道:艾茵,你是艾茵嗎?是我,是我呀,我是如風!
那位被稱為艾茵的老人眼睛裡突閃出驚異的神情,她站起身來向前挪了兩步仔細打量著那位老叟。
片刻,她扔掉手中的柺杖雙手握住那位老叟顫抖著說:司馬如風?是你?真的是你嗎,如風?
艾茵,是我,我是司馬如風啊!那位老叟緊緊握著老人的雙手,任憑老淚縱橫。
如風!你真的是如風啊!老人全然不顧旁人的驚詫神情,她用雙手捧著司馬如風的臉頰仔細地看著,眼淚從渾濁的眼角淌下。
艾茵,你讓我找的好苦啊!司馬如風抽泣著。跟隨他的幾個人也都在抹著眼淚。
如風,我……!老人捂住臉慟哭起來。
一旁的媛媛被驚呆了,司馬如風?難道他真的是爺爺司馬文君的親弟弟嗎?可看奶奶和司馬如風這般情感又不似叔嬸關係,這又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媛媛上前攙扶住奶奶不時地看著司馬如風。
站在一旁的梁書記擦了擦眼淚對老人說道:老前輩,您別傷心了,您要是哭壞了身體讓我可……梁書記說不下去了,他轉身擦拭著眼淚。
眾人看著兩位久別重逢激動流淚的老人心情也都無比激動。
許久,兩位年近九旬的老人才稍許平靜下來,在年輕人的攙扶下坐下。
此時,兩位老人的眼光都在相互凝視著,他們的眼神裡透射著感動期許回憶和久別的溫情。
老前輩,您可別怪我呀,我這是碰巧了。梁書記對老人說道:前天縣誌辦劉主任找到我說從臺灣來了一個老人想見我,說有重要事要拜託我,唉,劉主任你來說吧。
縣誌辦劉主任接著說道:行,我接著書記的話說。這位臺灣老人就是這位司馬如風先生,祖籍呢就是咱們蔚州。司馬如風先生自大陸改革開放以來先後來蔚州縣不下七八趟了,一直想找一位叫辛艾茵的老人,可是三十多年過去了卻一直都沒找到。
劉主任看了看眾人期待的神情接著說道:梁書記似乎在哪兒聽到過辛老的名字。前幾天梁書記突然想了起來,前年在北京一次全國縣委書記會議後,國家教育部門一個祖籍是蔚州縣的司級領導宴請參加會議的幾個同是蔚州縣籍貫的縣委書記吃飯,席間這位司級領導談到了辛老。他說辛老也是蔚州人,是一位抗戰時期參加革命的老前輩,國家教育部門的好幾個老領導都曾是她的同志或學生。而且她還曾經在北平等地從事過黨的地下工作。
劉主任頓了頓繼續道:新中國成立後,辛老在歷次政治運動中曾受到過不公正對待,也曾經歷過挫折與坎坷,但她一直沒有泯滅對信仰的忠誠。
劉主任接著說道:梁書記當時還詢問那位同鄉司級領導為什麼辛老不回蔚州呢?那位司級領導黯然地說,具體原因不清楚,也可能是她在那裡經歷過的坎坷和磨難或是不堪回首的經歷吧。
梁書記打斷劉主任的話說道:接下來還是我說吧。我突然想起來了一直苦苦尋找辛老的司馬如風老先生,就趕緊聯絡上正在蔚州的司馬如風先生。也巧了,昨天下午縣教育局局長書記一同找到我,說他們剛剛接到國家教育部門和省教育廳的電話,通知他們有一位祖籍蔚州名叫辛艾茵的老前輩這幾天可能要回老家看看,要求我們一定要熱情接待並確保這位德高望重老前輩的身體安康。我趕緊通知蔚州賓館準備接待好辛老,結果卻得到辛老等人已經下榻蔚州賓館的訊息。我緊趕慢趕和媛媛小姐約好後便帶著司馬如風等人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蔚州賓館。
媛媛聽完梁書記的講述後向他和劉主任表示了感謝之情。
陪同司馬如風的那位年輕男子對媛媛說道:如果我沒弄錯的話你就是辛奶奶的孫女吧?
媛媛點點頭說:我是司馬文君的孫女司馬梓媛。請問您是?
哦,那位年輕男子笑著對司馬梓媛說道:看起來我們倆應該是親戚了。我叫司馬靳遠,我出生在臺灣,司馬如風是我爺爺。
唉呀,那你今年多大了?司馬梓媛問道。
三十一。你呢?司馬靳遠反問道。
無錯書吧太奇怪了,我也三十一歲呀。那你幾月生日?司馬梓媛驚訝道。
我是三月十二日生日。司馬靳遠答道。
哦,那你應該算是我哥哥。我五月九日生日。司馬梓媛看著自已剛剛認識的叔伯哥哥說道。
聽到兩個年輕人對話的內容,司馬如風老人急忙指著司馬梓媛問道:艾茵,這是,你的孫女?她爸爸是?
辛艾茵老人沒有回答,她依然緊緊盯著司馬如風,仔細打量著他。
媛媛看著司馬如風說道:我爸爸叫司馬欣。
司馬如風緊緊拉住辛艾茵的手問道:他,他人現在在哪兒呢?
媛媛看著司馬如風暗傷地說道:我爸他去世已經五年多了。
司馬如風感到一陣眩暈,他勉強站立住看著老人追問道:那他,他是?
辛艾茵擺擺手打斷了司馬如風:別問了,你別再問了。
兩位老人對視著,熱淚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