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也是如此,江清宴為了不叫江老夫人責怪到她身上,擅自改了主意折斷江枕的手指,這便將她摘了出去,若是日後江老夫人問起來也責怪不到她頭上。
都如此了還幫她想著日後如何脫身。
宋清阮輕聲道:“往後,你照常來尋我請安,我來醫治你的胳膊,給你開藥方子。”
她看醫書的這事從未避諱過江清宴,卻也從未同江清宴明著說過。
江清宴很是信任地點頭:“好,多謝母親。”
宋清阮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笑道:“好孩子。”
江清宴不敢打擾她過手癮,只好僵直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站著,道:“勞母親費心了。”
宋清阮嫣然一笑:“無妨,你且進去歇息吧,這些時日莫要太過勞累,多多歇息,你的藥自傍晚便送來了。”
見江清宴又要行禮,宋清阮緊著抬手抵住他舉在胸前的左臂:“不必行禮。”
說罷便帶著人回了攏香閣。
江清宴的藥材要出去尋才能找到最好的,宋清阮放心不下旁人,便籌劃著帶了人親自出去尋。
至於江老夫人那邊還是要去知會一聲的。
宋清阮換了身素色藕絲琵琶衿上裳帶著寧枝寧棠兩人往福壽堂去,半路上,寧枝悄聲憂心:
“夫人,枕二爺的手才被清宴少爺折了,老夫人心中難免不爽快,咱們現下再去說要出府,老夫人可能爽快的放咱們走?”
宋清阮揣著袖子小步往前走,江老夫人會不放她出府?現下江老夫人才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事情已然發生到了這步,老夫人便是為了不讓事情功虧一簣才更要忍著心疼繼續點頭放她出去給孩子尋藥材。
“不會。”宋清阮道:“她現下心中有鬼,巴不得我出去瞧瞧呢。”
宋清阮看向寧枝:“只是你們出去的時候打量著些身邊跟著的下人,免不了有老夫人身邊的人偷摸跟著盯梢。”
“誒好。”
到了福壽堂便瞧見趙媽媽緊著在裡面忙前忙後地伺候被府醫抬到老夫人眼前的江枕,宋清阮往裡瞧了一眼,瞥見江老夫人滿臉心疼的握住江枕的胳膊掉眼淚。
趙媽媽見了宋清阮來連忙上前,聲細如蚊的道:“夫人,枕二爺還沒醒呢,老夫人方才在裡面生了好大的氣,說是要問您的罪,這等關頭上您怎麼緊著湊來了?”
宋清阮譏笑一聲:“我整肅侯府家規有什麼罪?”
趙媽媽見她絲毫不虛,只要進去閃開身讓宋清阮進去。
江老夫人聽見聲音回頭,看向宋清阮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怨毒,自己親生曾孫的手被宋清阮挑唆讓江清宴折斷,惹得江老夫人現下恨毒了宋清阮,卻又沒法子直言埋怨她。
畢竟要罰江枕這由頭是她自己提出來的。
江老夫人忍了火氣下去沉聲問宋清阮:“你還知曉來看看你的孩子!”
宋清阮瞥了眼江枕被紗布裹得厚厚的手,道:“自是要順道來看看的。”
“順道?”江老夫人詫異地看著宋清阮,心中的火氣蹭的一下躥了上來:“你說順道?”
“不是我說你,江枕也是你的孩子,你怎麼能為了給江清宴出氣掰斷江枕的手?你身為主母怎能以怨報怨?便是我說要你罰,可也只是要你罰他跪……”
“老夫人。”宋清阮垂眸打斷江老夫人的話:“是您說的,不嚴懲枕兒的話,他往後如何結交新貴名流?”
江老夫人一時哽住,沒好氣地哼了聲。
“我說的你就當真了?”
宋清阮道:“當真了。”
宋清阮又道:“是以,現下孫媳來看望江枕,也是來同您說我要出府。”
“出府?”江老夫人更是埋怨地看著宋清阮:“你不好好在枕兒床前侍疾,出去亂跑什麼?”
宋清阮作勢要走:“那孫媳先回去了。”
江老夫人埋怨地看著她:“你現下的事是越發多了。”
宋清阮頷首轉身:“老夫人都如此說了,那孫媳便不出去為枕兒尋找能治好他這手的神藥了,只管著讓枕兒慢慢好吧。”
神藥?
江老夫人頓時挑眉,拉著臉又將人叫回來:“什麼神藥?”
宋清阮道:“能讓傷筋斷骨之人恢復如初的藥材。”
“只是這藥材難尋,清阮不放心下人去尋,也為了日後能不妨礙枕兒寫字讀書,便想著來同您知會一聲,要出去尋尋,只是您如此說了,那清阮便不出去了。”
“等等。”江老夫人不情不願地開口:“即這樣,你就去吧。”
“我也好同枕兒說你後悔不已,已經帶著人去尋藥了,叫他莫要記恨你。”
宋清阮粲然一笑:“是了。”
她站在原地,並沒有要走的意思。
江老夫人煩躁地看著她:“怎麼還不去?”
宋清阮伸出兩隻細白的手道:“孫媳是想來同您要些銀子的。”
“因著先前您放貸的事,孫媳將所有的銀子都拿出來給您抵債用了,現下侯府的公賬上也是空的,那神藥又無比昂貴,孫媳怕是做不出無米粥來。”
宋清阮又道:“再就是上月的例銀是趕在出事前放下去的,可這個月的例銀卻有些棘手,眼看著快要到下發例銀的日子了,怕是……”
宋清阮點到為止便住了口,一雙清明的黑眸無辜地看著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一怔,宋清阮這是伸手來問她要銀子來了?
往常侯府便是沒了銀子,她也不會來問她要銀子,而是自己憋悶著想法子。
今日可好,直接伸手來要了?
哪有她這個做孫媳的伸手問家裡長輩要銀子的!
江老夫人不爽地道:“沒了銀子,你就不會想法子了?”
江老夫人心中不住地贊同江驍那日說的話,從這點上來看她確實比不上會做買賣的葉羅懿。
人家沒了銀子知曉自己去掙,宋清阮倒好,沒了銀子便自然而然地伸手來要。
江老夫人耷拉著臉道:“你不是還有個孃家?”
江老夫人沒好氣地說:“問你孃家要去!”
宋清阮搖頭:“自古從未有女子出嫁後伸手問孃家要銀子養活婆家的事,怕是這書信一去,天下所有知曉咱們侯府不行了要靠著我孃家來倒貼養活,到時又如何能叫那些名貴瞧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