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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邊疆之行

過了兩天,老葉晚上回到家,還沒吃飯,梅君華電話就打來了,問老葉吃飯沒,老葉說才進家沒呢,梅君華說,晚上讓兒子跟阿姨吃,自已和老葉出去吃,有事和老葉說 ,還是上次那地方,見面再聊。老葉掛了電話,就又穿上外套,來到了上次他倆吃飯那地兒。梅君華已經在等候了,見他過來,起身換了個包間,兩人進去後,就把菜點齊了。梅君華關上門,跟老葉說,你兒子昨晚全跟我說了,整整說了大半夜。他跟著的那群小混混,有一個大哥,叫王建,這個王建是個黃賭毒全經營的黑道混混,王建頭頂上,還有個老大,聽說是體制內的人,具體是誰就不知道了。工地死人那天。王建聽說莊莊和黃毛被公安抓了,於是找人把幾個混混弄出來,晚上帶著莊莊去了工地。王建並不知道現在這個工地已經歸梅君華了,還以為是姓葉的工地。於是帶著人把那個農民工約出來,因為那個民工拿了王建的毒品沒給錢不說,而且一直在敲詐王建說要告發他賣毒品。王建帶人把農民工打了一頓,然後吊在腳手架邊上,只要把繩子解開他就會掉下去摔死。王建騙莊莊,讓莊莊去拽繩子,把他拽回來。莊莊哪知道這繩子這邊是個活釦,過去一拉繩子,那民工在半空中轉了一圈就掉下去摔死了。這次王建立馬說,你小子把人殺了,你自已看著辦吧。莊莊當場就被嚇傻了。王建接著說,十一年前,你爸殺了我爸,還毀屍滅跡,現在我以德報怨,不記恨你爸,不過你得按我說的這麼跟公安說。於是就有了前面一幕。葉孝儒知道自已的爸爸殺了王老大的爸爸,加上自已又殺了人,所以按王建教的那些話,跟公安說了謊。王建盤算著,先把葉常林的兒子拉下水,再慢慢跟葉常林算總賬。

聽梅君華說完,老葉想起了那件往事,十一年前,也就是二零零二年夏天,王建家面臨拆遷,王建他爸死活就是不同意。於是拆遷隊搞來一群混混,沒日沒夜的折騰這幾戶不願意搬家的老百姓。公安來了他們就跑,公安走了他們又來,把派出所那些民警也累的要死。最後,除了王建他爸,其餘的住戶全受不了折騰,搬走了。於是拆遷隊又生一計,找人冒充居委會通知老頭去開會,等老頭出門後,立馬挖機剷車齊上陣,把王建家強拆了。但是沒想到的是,房子都推成廢墟了,才發現從老王家出來那個人壓根不是老王,是已經搬走來串門的老李。老王還在家裡,現在被埋到廢墟里面了。而當時在現場的,正好就是葉常林,帶著倆親信。等老頭被挖出來,被鋼筋水泥擠得連個完整的屍體都沒剩。葉常林知道闖了彌天大禍,五個人圍一圈商量,陳羽文是第一責任人,主意也是陳羽文出的。讓陳羽文自已去自首。於是葉常林給陳羽文打電話,陳羽文在電話裡說你們等我一會,我馬上就到現場。不到半小時,陳羽文來了。一下車就跑過來問他們幹啥啦?幾個人被問得一頭霧水,我們幹啥你不知道嗎?陳羽文說我當然不知道,老葉給我打電話我趕緊就來了。幾個人一聽這話,全都不樂意了,說你這是明著賴賬啊,陳羽文說,我怎麼賴賬了,你們幾個好好說,你們怎麼把人家房子推了。葉常林此時一個字不敢說了。可範令虎腦子沒轉過來,說剛才我們幾個一起把老王家房子給推了,沒想到老王給埋裡面了,這不是你讓這麼幹的嗎?陳羽文不慌不忙說,哦,你們幾個咋這麼糊塗,這事怎麼能這麼幹呢?幾個人全急了,這是明著賴賬啊。還要爭辯,陳羽文從兜裡拿出了錄音筆。把剛才的錄音放了一遍,但後面幾句沒錄上。幾個人聽完,才如夢初醒,這一段錄音加上葉常林打給陳羽文的通話錄音,已經可以算是鐵證了。範令虎聽完,反應過來了,抬手給自已臉上一個大嘴巴子。葉常林苦笑道,那我去自首吧,現場別動,我不會耍賴,我現在當著你們面報案。說著拿出手機就打算報案。陳羽文上來一把奪過葉常林手機,說你們幾個把這事瞞過去不就行了嗎?葉常林說,這是人命案吶,能瞞過去嗎?陳羽文回到車裡從後備箱拿出了兩個大包,拎過來,一個大包裡是黑色塑膠袋,另一個大包裡全是百元大鈔。二話不說把鈔票分了四份,除了葉常林一人一份,每人大概能有三五十萬。然後陳羽文說,誰也不用坐牢,你們幾個現在把屍體包裹嚴實,然後塞我後備箱裡,咱們處理乾淨,就沒事了。倆司機全是外地人,拿了那麼一大筆錢,加上自已搞出了人命,直接就跑回鄉了。就這樣,一樁強拆致人死亡案,被陳羽文拿錢給壓下來了。接著四個人把老王的屍體裝了兩個袋子,裹得嚴嚴實實,用車拉到了工地鍋爐房,因為是夏天,鍋爐房就只燒點洗澡水。陳羽文讓倆親信進去把裡面的鍋爐工拉走去喝酒,然後等他們走了,倆人趕緊拿鑰匙開啟鍋爐房的門,把老王的屍體運進來用鍋爐給焚燒了。可是下午王建放學回家,一看家沒了,自已的老爹也不知所蹤。急得在廢墟邊嚎啕大哭。路過的老李看見王建,把他帶回自已家,說自已出門時老王還好端端的在屋裡頭呢,晚上吃完飯遛彎,就看見老王家連人帶房子都沒了。興許老王是躲出去了也說不準。事後,陳羽文跟葉常林倆人,連夜把老王家的廢墟鏟乾淨。再把所有相關人員,全部梳理了一遍,覺得應該沒啥遺漏。然而王建他卻給疏漏了,王建第二天一早跑回家,一看老爹還沒回來,想著老爹肯定是被埋了,可現在連磚頭都被他們連夜給鏟乾淨了,到哪找啊,就盲目的走著,可走到路口,王建看見一塊帶著血的磚頭,急忙撿起來,拿著磚頭左右看看,就自已家被鏟乾淨了,別人家先拆遷的廢墟還堆得高高的。這不是明擺著呢嗎,自已的爹肯定被這些人給害死了。王建當時就急眼了,正好路口有一個賣西瓜的,衝過去一把奪了插在桌上的西瓜刀,就往施工隊跑,他現在滿腦子就想著為父報仇,殺了那個姓葉的。賣西瓜的一回頭,發現自已西瓜刀被一個半大小子偷走了,那還了得,西瓜也不管了,大呼小叫的就跟後面追。這一鬧,沒等王建跑到施工隊,就被過路的群眾給按地上了。王建刀被奪了,嘴裡大聲喊著,姓葉的殺了我爸,我要報仇,你們這群王八犢子放開我,我要報仇。群眾一看這孩子兩眼血紅,看來真有事,就把王建扭送派出所了。這邊王建才到派出所,那邊葉常林就聽說了,看來是當天他們把王建家強拆後,連夜鏟走廢墟,沒鏟乾淨,留下了什麼讓孩子發現了。又回來找,找了半天,在西瓜攤旁邊發現了那塊帶血的磚頭,估計是車上掉下來的,於是趕緊撿起來帶走了。孩子到了派出所依然破口大罵,又哭又鬧,派出所的民警沒辦法,只好先把孩子關到拘押室,怕他出去再惹事,也不敢放。這邊就派人尋找老王。只要老王找到了,就沒事了。可是老王此時都給燒成灰了,哪能找得到。兩天下來,定了個失蹤。老李一口咬定,當時拆房子時老王在家,而施工隊這邊一口咬定,敲了半天門都沒人應答而且大門還上了鎖。於是公安局又把陳羽文葉常林加倆跟班全部喊來問話。但是這幾個人早就把口供琢磨核對過八遍,所有涉案人員,口徑出奇的一致,除了老李說的不一樣。而老李恰恰有輕微老年痴呆。當時在場就五個人,除了這三個人,還有倆司機,現在影都找不到。當時主辦民警是周語的師傅,周語聽他師傅說,越是這種所有人口徑一致的案子越要小心,裡面越有可能藏著文章。於是周語跋山涉水去找兩個司機,倆司機結果都沒在家,不知道去哪打工去了。其實那倆司機沒在家是真,打工是假,拿了那麼一大筆錢,怎麼會去打工呢。周語找了半個月一個司機沒找到,就回來了。這案子實在查不出結果,最後還是給定了個失蹤。王建在拘留所鬧了幾天,情緒也穩定了,就給放了。可這孩子現在家沒了,父親失蹤了,成了孤兒。於是慢慢就成了現在這樣。可他心裡始終記著葉常林,即使沒證據,他也認準了葉常林這個殺父仇人。所以他讓黃毛把葉常林的兒子帶壞,也是故意的。

梅君華喝了點酒,笑眯眯的盯著老葉看,慢悠悠說道:“十一年前,王建他爸失蹤了。”老葉徹底慌了神,問她,這是我兒子說的?梅君華說,你兒子怎麼可能知道這些,是我推測的,你兒子只告訴了我那晚摔死農民工的事。老葉內心已經翻江倒海了,又試探道:“你不會這兩天都在查這些吧。”梅君華噗嗤笑了:“看你現在膽戰心驚的樣子,還用查嗎,再說我查你做什麼。你比我有錢嗎?”梅君華接著說:“其實,這麼多年過去了,也沒啥證據可查了。只是那倆司機還活著,還有那個鍋爐工,人家晚上回來發現鍋爐被人動了,屋子裡還有燒焦的味道。這些都是人證。而且現在法律越來越健全了,只要案情清晰無誤一樣可以定罪。”看來,梅君華其實已經把當年強拆的事都給翻了一遍了。老葉釋然了,說道:“我這一輩子,就這件事直到現在還壓在我心裡。我呀,明天就去自首,這是我欠的,早該還了,謝謝你!”梅君華說:“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去自首。是因為這裡面有別的事,你還不知道。這樣吧,等時機成熟了,我通知你,你再去自首,行嗎。”自首還分時機?什麼時機啊?老葉一頭霧水。晚上到家,老葉在床上像烙餅一樣,翻了一夜也沒想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老葉就去找陳羽文,把昨晚的事跟陳羽文說了一遍。陳羽文聽完也是一驚,於是吩咐老葉,下午出差去找當年那倆司機,時間不限,找到為止。找到後,要麼滅口,要麼再塞一筆錢,總之,不能讓梅君華先找到。老葉一聽就不幹了,一個強拆致死案,怎麼還至於滅口呢?大不了我去坐牢,那強拆致死啥罪?殺人滅口是啥罪?陳羽文說,現在那倆知情的跟班已經全死了,咋死的?老葉說我怎麼知道。陳羽文說,我也不想懷疑是你,可你要想清楚了,你現在嫌疑是最大的,他倆真是意外死亡嗎?老葉說,陳哥你可不能往我頭上算啊,他倆可一直跟著你呢。陳羽文說,不讓你殺人,你多帶點錢,讓倆司機把事爛肚子裡,這能辦成不?老葉說,這樣行,我這就準備準備。可我婆還沒回來,孩子咋辦,還要送梅阿姨那去嗎?陳羽文說,還就是要送梅君華那去,讓孩子拖著梅君華。於是,老葉又腆著臉去求梅君華讓再帶一星期孩子,自已有急事要出差。沒想到梅君華一語道破,跟老葉說,你是去找那兩個當年強拆的司機吧,如果找到了,不要一錯再錯。孩子我可以幫你帶,但你要是在那邊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面了。老葉恨不得把頭埋到褲兜裡,連聲說是是是。出差前,老葉又給陳羽文打了個電話告訴陳羽文,梅君華已經知道自已此去的目的了。陳羽文聽完也是一腦門黑線,只好說走一步看一步吧。其實,陳羽文的殺心根本沒有絕,只是不想說出來。陳羽文認為,梅君華如果真想翻案,絕不會把這些事說給老葉,所以,梅君華根本沒打算給老王頭翻案。那梅君華想幹啥?這事兒往深裡想,陳羽文不禁後背發涼。還是先把倆司機搞定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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