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住主持慈眉善目的注視下,林欣將一切都訴說出來。
她和男友本是一對非常相愛的戀人,已經準備結婚了,那天去寺廟拜佛回來,男友本來說要給自已一個驚喜,讓自已等一下,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三年。
那天下山的路上出現了持刀的劫犯,那人沒有任何理智,雙眼猩紅,見人就砍。林欣就是這麼死掉的。
死亡一人,重傷三人,輕傷十二人。血液順著臺階流下,林欣的手機碎裂損壞,內部被血液浸透,來處理劫犯的獵詭者無法聯絡到她的親屬。後來將她的屍體帶回去各種解析對比尋找後發現,她的雙親已經都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說到這裡,林欣突然停下來,滿臉迷茫:“我......我的遺體,最後是怎麼處理的來著......”
聶狩尋突然嚴肅起來:“你不記得自已的遺體去哪了?”
林欣搖搖頭:“我最後只記得警察幫我核查身份......不對,可是,我在下山的路上就已經死掉了啊......”
林欣突然蹲下身痛苦地捂住耳朵:“好疼......有什麼東西,在耳朵裡,好疼......”
還不等聶狩尋他們上前去幫忙,一根深綠色的藤蔓就從林欣耳朵裡鑽了出來,然後開了一朵深藍色的花。
林欣暈倒在地,那朵花幽幽地綻開,繼續往上生長著,最後和樹上那朵紅色的花糾纏在一起。
這種場景只有蘇禮卿和聶狩尋能看見,而常住師傅和小師傅只是看見林欣痛苦地蹲下身捂住耳朵,然後就倒了下去。
“這......”常住師傅看著聶狩尋。
聶狩尋給了師傅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拉住想要上前的蘇禮卿。
蘇禮卿反握住他的手腕:“這種藍色的花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身上......”開了那麼多。
第一次開啟花之眼的時候就發現了,只是沒太當回事,因為好像每個人身上都有,而聶狩尋只是開得多一點罷了。
自已身上也長著這種藍色的花,開在手背上,心口也有一朵。
聯絡到自已之前的經歷和花開的位置,也能大概猜到這些花的含義。
但是,聶狩尋全身長滿花實在是太過於詭異,讓人不得不去思考原因。
聶狩尋知道他未盡的話語是什麼,但他只選擇回答了前一句:“這是以痛苦為養料生長的花,一般會生長在肉體和靈魂的傷口處,像這種與紅色的花糾纏起來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把自已的記憶和花的記憶混起來了,這些記憶給她帶來了痛苦,所以藍色的花才會從她耳朵裡鑽出來然後和紅色的花糾結在一起。”
蘇禮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正準備朝著林欣走去,聶狩尋的手卻還沒有放開。
“為什麼要攔著我過去?”
聶狩尋看著糾纏在一起的兩朵花,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不能過去,兩朵花糾纏在一起所產生的精神衝擊是你現在還沒辦法承受的。我承認你當初能從紅花的引誘下自主清醒是非常了不起的,但是這兩朵花糾纏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這麼簡單。”
“還能等於三不成?”
聶狩尋搖了搖頭:“花的記憶,林欣的記憶,花的痛苦,林欣的痛苦。這些混雜在一起,一不小心就會迷失在花的世界裡,輕則腦死亡,重則被精神衝擊撕碎。還記得我說的嗎?你會被花吃掉的。”
他放開蘇禮卿的手自已朝著糾纏在一起的花走去。
蘇禮卿皺著眉毛朝他喊:“你就沒問題嗎?”
聶狩尋的腳步頓了頓,然後輕聲說:“我習慣了。”
痛苦的記憶和妄想症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十一年的時間不足以讓他走出來,卻能讓他剋制並且習慣。
他走到花的面前,然後不放心地轉頭看著蘇禮卿:“你就站在那裡,別過來,保護好常住師傅和小師傅。”
蘇禮卿沉默著點點頭。
指尖觸碰到花朵的一瞬間,一股巨大的似乎要撕裂靈魂的拉力和痛楚傳來,聶狩尋面不改色,任由暈眩感包裹住自已,然後將自已扯入另一個世界。
“欣欣,你在這裡等我一下好嗎?”俊朗的男人看著林欣,眼中盛滿了期待和愛意。
林欣點了點頭,走到路邊的一棵樹下,然後朝男人揮了揮手。
男人迅速轉身朝山上的寺廟走去,他給愛的人偷偷定製了一個平安符,想讓她往後都平平安安的。這裡距離寺廟還有不小的距離,都是些樓梯。林欣穿著高跟的馬丁靴,他不想讓她太累。
他對她滿溢的愛戀讓他加快了腳步,他想趕緊把平安符拿回來,不想讓愛人等太久。
他走得太快,離得太遠,沒有發現身後的騷亂,沒有發現血染的道路和樹下愛人的屍體。
等到他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只是一地的血跡,手中的平安符掉落在地,沾染上了血色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