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希林瓦爾別墅區。
慧獨自開著轎車,行駛在街道上。
她今天要私密去會面一個人。
沒有人知道她的行程,尤斯奇部下的那些眼線除外。
在大約行駛了六七分鐘後,找好位置停下車,來到一棟別墅門前,按下了門鈴,獨自等待著。
沒過多久,一位滿頭白髮的老人開啟了大門。
那人正是許久之前在會議上見過一面的,希林瓦爾五大權利人之一的法官因頓。
“好久不見啊,法官大人,近來還好?”
慧開口打招呼道。
“挺好的,我一個糟老頭子,身體再好估計也活不了幾天了。”
因頓說著,讓開大門。
“慧警官有什麼事情就進來說吧,別在外面站著了。”
“感謝您的體諒。”
慧走進大門,跟隨著因頓來到會客廳坐下。
“法官大人的生活還真簡樸呢,屋子裡面連個傭人都沒有。”
慧開口笑道,她的靈性直覺告訴她,因頓已經獨自在這棟偌大的別墅裡生活很長一段時間了。
“畢竟我是法官,隨便招傭人什麼的還是不方便。而且你知道的,別看這棟屋裡就住著我一個糟老頭子,實際上我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住在這房子裡呢”。
慧心領神會地哈哈一笑:“彼此彼此,不過這也不錯,這起碼還能證明在這座城市裡,有那麼幾個人時刻關注著我們呢。”
“哈哈哈……”
因頓也笑了起來,但很快便開口問道:“不過慧警官應該不是為了和我閒聊才來這裡的吧?如果真是這樣,那隻能證明希林瓦爾的未來徹底要毀於一旦了。”
“呵呵呵,確實。”
說著,慧起身拉上一旁的窗簾,又將遮蔽器拿出來,放到了桌子上。
因頓搖搖頭,開口說道:
“沒有用的,即便這樣做能夠防止尤斯奇他們竊聽我們的談話,這樣也完全是在暴露了我們在做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等到你走之後,尤斯奇一定會來登門拜訪我的。”
“沒關係,因為現在我對希林瓦爾目前所面臨的災難,比他們瞭解得更多。他們只會在乎暴亂會不會干涉到他們的利益,只會在乎我們是不是又要與他們作對,永遠想不到潛藏在暗處的真正危機。
“那幫傢伙已經被金錢和權勢矇蔽雙眼了。”
“真正危機?你都瞭解到了些什麼?”
因頓問道,自已的心不禁懸了起來。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要先知道法官大人您是否真的會幫助我,或者說,是否會真正幫助這座城市。”
慧開口說道,眼神逐漸變得犀利。
因頓嘆了口氣,但長期身為法官的良好心態,並沒有讓他被慧那審問犯人似的也是壓垮。
“問吧,我會盡可能回答的。”
因頓開口說道。
“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法官大人你已經算得上是這座城市元老級別的人物了吧?”
“沒錯,我是土生土長的希林瓦爾居民,這座城市的繁華我始終看在眼裡。”因頓回答。
“那麼在您的眼中,您如何看待這座城市?”
慧接著問道。
“如何看待?”
因頓仔細想了想,給出了自已的答案:“它是我認為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城市。它吸引著全世界的目光,它在烏蘭達的王冠上散發著最耀眼的光輝。
“不過,我卻不得不承認一件事,即使美好如希林瓦爾,卻依然有蛀蟲滋生。那些蛀蟲啃食著希林瓦爾的脊樑,長此以往,即便是世上最宏偉壯麗的宮殿,也會因風雨而倒塌。這使我心痛。”
“這麼說,您其實一直深愛著希林瓦爾?”
“沒錯,我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希林瓦爾人。我在這座城市誕生,用我自已的眼睛,用我自已的感受,品味著這城市幾十年來的發展。如今的希林瓦爾,在我的眼中,既是我的母親,又像是我的孩子。”
說著,慧看到因頓的眼睛中泛起了淚光。
那是心痛的顏色。
可即便如此,慧卻依然繼續追問下去。
“我認為既然您能夠當上法官,麼一定是能夠權衡利弊的人,知道善惡對錯的人。可是為什麼?每次在議會上,對於我們發出建設這座城市的提議您卻幾乎每次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棄票。如果您真的深愛著這座城市,那您應該知道是對是錯。”
慧的語言中充滿了壓迫感,可就算是這樣,因頓的眼神卻沒有出現絲毫的動搖。
“我當然知道是對是錯,我也知道自已所做的一切是對是錯。”
因頓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是因為尤斯奇,對嗎?”
慧問道。
“對……”
因頓回答。
“其實我在這七年以來,一直都在被尤斯奇脅迫著。”
“七年?”
聽到這個字眼,慧的臉上突然流露出了震驚之色。
“難不成是瑪格案?”
“……”
因頓沉默,緩緩才開口說道:
“並不完全是。”
慧沒有打斷因頓,是面帶震驚之色地繼續聽著。
“七年前,犯人瑪格·捷恩,為犯下種種重大罪孽,被處以公開槍決。
“但實際上,那場案子的前因後果,卻是這樣的。
“那場案子,當時警方收集到的線索很少,可是已經基本可以斷定西卡利犯的是運輸毒品的罪行,而並非引起爆炸,造成大量傷亡的罪行。可當時外面的公眾都在等待著一個答案,我只得迫於壓力給西卡利按上了許多不屬於他的罪,以望平息眾怒。
“可就在那幾天,我的孫女卻患上了未知疾病,急需藥物治療,可那種藥物在當時的希林瓦爾屬於違禁品,要麼去國外,要麼只能在希林瓦爾透過地下交易得到。
“我當時真的不知道自已該怎麼辦,那是我的親孫女,我不可能看著她去死!而就在庭審前一天,瑪格·捷恩找到了我,向我坦白了自已的罪行,且願意透過提供治療那種疾病的藥物為交換,讓自已承擔西卡利的所有罪。
“而當時的我也是急昏了頭,心裡想著這件事情不論怎麼樣,都需要有一個人去頂罪,西卡利身上也有那麼多不屬於他的罪行,讓眼前的這個女人去頂了又能怎麼樣?於是便同意了她的要求,聯合想了一個計劃。
“那個計劃就是,在庭審當天,讓瑪格·捷恩在各大媒體的目光下突然闖入法庭,攬下西卡利所有罪名。這樣不僅西卡利的罪名可以被那些媒體撇乾淨,瑪格可以如願以償,正大光明地擔下所有罪。
“而等到對於瑪格·捷恩的審判結束後,被押往刑場的時候,我就急忙趕到她所說的那個交易地點,等待著接頭人的出現。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那個人還是沒來!我當時急了,大罵那個女人她居然騙我!可是突然,尤斯奇在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是不是在等這個?而他的手上,就拿著那瓶藥。
“我當時嚇了一跳,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可尤斯奇和我說他是接到別人舉報,說在這個位置,有人在進行違規的藥品交易,所以便趕了過來,準備將這裡進行違規交易的人一網打盡。
“我當時甚至都跪下來求他,我求他先把這瓶藥給我,等我把這瓶藥餵給我的孫女吃下以後再把我抓進大牢。可他卻直接把那瓶藥給了我,對我說——
“只要你以後願意服從我的指令,我便可以不追究你的責任。”
……
聽完了因頓法官所陳述的過往,慧的心裡也不免一陣苦澀。
無錯書吧他有錯嗎?有。但他的錯來源於哪裡?
來源於當時的外界,世界各國,世界各方的壓力?還是來源於一個長輩對自已孫女的愛意?
都是,或都不是。但聽完了他的故事,慧更加能夠確信,這一切,不論如何,都是因為尤斯奇!
“所以說,您在會議上投票的時候,每次都棄票的原因,就是因為尤斯奇您的脅迫。”
慧開口說道。
因頓點頭:“沒錯,關於他們的提案,我不可能贊同,但因為他們的脅迫,我也不能贊同你們。因此為了維持兩邊的平衡,我只能選擇棄票。
“而如今再回頭看去,那時候尤斯奇留我一命的原因,可能只不過是貪圖我這個元老在希林瓦爾的影響力罷了。畢竟他當時馬上就要成為市長,如果有我的支援,只會坐的更穩。”
“既然如此的話,您的心意我已經瞭解了。”
慧終於收起了自已那質問般的眼神,端坐在椅子上。
“那麼我問您,您想要徹底擺脫這一切嗎?”
“當然。”
“那麼您知道現在自已還需要什麼嗎?”
“什麼?”
“一顆子彈的決心。”
慧從自已大衣內的口袋裡掏出一把手槍,放在桌子上,推到了因頓眼前。
“這是……”
“不要怪我。我這麼做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如果事情能夠完美結束,我會來這裡把它收走的。”
聽到這裡,因頓似乎想到了什麼。
“完美結束?等一下,慧,你千萬要冷靜,你是希林瓦爾的未來,你不能那麼輕易的去死!”
慧微笑著搖搖頭。
“我並不是什麼希林瓦爾瓦爾的未來,未來交給省略號,而我只是一個破折號。
“放心吧,很快的。如果是他死了,那我們就成功了。如果是我死了,那麼希林瓦爾將會有一次大清洗。
“不過當然,這在我目前聯想到的未來中,都通向了一個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