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萬里晴空,白晝緩緩替代了黑暗,黎明的曙光將大地映照得一片朦朧,道旁的樹木在晨風裡颯颯作響,和樹上的烏鳴聲相呼應和,此起彼伏。
又是全新的一天。
葉綰有些艱難的睜開眼,想開口說話,喉嚨裡卻發不出聲音來。
春桃進來發現葉綰醒了,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驚撥出聲,“小姐,您可算是醒了。”
葉綰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已乾裂的嘴角,艱難出聲,“春桃,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春桃忙拿過水去,餵給葉綰喝,“小姐,巳時了,小姐,您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葉綰喝了幾口水,感覺喉嚨舒服了些,“昨日我是怎麼回來的?”
春桃激動的說,“是顧將軍,顧將軍救了您,顧將軍夜裡來看您,照顧了您一晚上。”春桃喋喋不休的說著。
葉綰仔細想了想,好像在昏迷中聽到了顧離在叫自已,還說了什麼有話要對自已說。
無錯書吧葉綰趴在床上,轉頭看向自已的後背,好像不那麼疼了。
春桃瞧葉綰在看自已的後背,連忙說:“顧將軍說了,這藥膏是宮中太醫配的,不會留疤的。”
葉綰點了點,並不在意。
其實身上有沒有疤痕,對於葉綰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要如何在這吃人的府宅中活下去。
經此一事,葉綰徹底的對葉建死心了,既然他心中沒有自已這個女兒,自已又何必在拿他當做父親。
葉綰在床榻上躺了一天,日子倒也自在,葉建與葉夫人知曉葉綰傷的不輕,便也不在尋她麻煩。
這期間倒是葉蓉來過,被春桃擋了回去。
春桃當時用帕子捂住嘴對葉蓉說:“二小姐,我家小姐發了高熱,郎中說,這病來的兇猛,會傳人。”
葉蓉一聽會傳染,接著不進去了。
至於葉蓉來做什麼,當然是來看葉綰的笑話,昨日葉夫人怕葉蓉在府中會壞了自已的好事,便尋了個理由,把葉蓉打發出府了。
葉蓉一回來,聽到葉綰受罰,別提多開心了,當即帶著明杏,要去看葉綰的笑話。
春桃向葉綰稟報,葉綰點了點頭。
顧離拿來的藥都是宮中頂好的藥,葉綰吃了燒便退了,郎中來瞧過,驚訝葉綰竟然恢復的如此快,“二小姐只需靜養幾日即可。”
葉綰向春桃遞了個眼色,春桃從腰間掏出個荷包來。
郎中掂量了掂量,試探開口:“二小姐此傷極重,怕是幾個月內都出不了門,下不了床了。”
葉綰點頭,虛弱的開口,“有勞郎中了。”
待郎中離開,葉綰閉上眼睛,開始仔細盤算,以後的路該怎麼走。
夜風又起,涼意襲來,黑駿黢的樹影隨風而動,颯然有聲,盛開的夜花和貼地滋生的雜草間,遙遙傳來隱約的蟲鳴,連綿不絕,婉轉動聽。
葉綰此時正趴在床上看著春桃尋來的話本,看的津津有味,連有人都來了都不曾察覺。
葉綰背後的傷還不曾好利索,只能繼續躺在床上春桃怕葉綰躺在床上無聊,給她尋了好些解悶的東西。
葉綰翻著話本,看到正精彩的地方,以為是春桃來了,頭也不抬的說:“春桃,再給我上些藥吧。”
沒有回答,顧離拿過藥膏,往葉綰後背上摸著,昨日來因擔心葉綰傷勢,也不曾仔細瞧過,今日仔細一瞧,面前的少女只穿著赤紅色肚兜趴在床上,後背則是一層薄紗覆蓋,肌膚如雪,淡淡紅痕更添風情。
葉綰等了半晌,見人還不回話,摸藥的手,指尖冰涼,不像春桃的手,轉過頭去,她拾眸的瞬間,和他的目光相撞,四目相接,均是一愣。
葉綰羞紅了臉,把頭轉回去,埋入自已的手臂中,含糊的說:“將軍怎的來了?”
顧離看著葉綰,看她垂著腦袋,有那麼一兩縷頭髮順著臉頰垂下來,耷拉在臉頰邊,伸手幫她把松落的髮絲挽到耳後,指尖滑過雲瓏面頰,若有若無的涼,卻叫葉綰的臉發燙起來。
被顧離劃過的地方,好似麻麻的,像被電擊過般。
顧離瞧著葉綰,溼潤的眼睛流露出特別溫暖的光芒那就像一潭神聖的擁有神奇力量的湖水。神秘。浯潑而多情。
開口道:“來看看你。”
葉綰沒有回答,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十分安靜,安靜的葉綰似乎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還有心跳聲。
葉綰想起自已昏迷那日,顧離說了許多話,其中有一句便是他說有許多話未曾對自已說。
於是抬起頭,看著顧離,說:“你那日說有話還未曾對我說,是什麼話。”
顧離挑眉,沒想到葉綰還記得這事。
他眯了眯眼睛,突然俯下身到她面前,跟她對視,倆人的臉貼得極近,近到她一動不敢動。
每一次顧離這樣靠近她,葉綰心就會跳得很快就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葉綰此刻覺得心臟都要從胸脯中跳出來。
顧離眼角眉梢盪開了笑意,壓住嗓子,聲線就被可意壓的又低又磁,尾音帶著柔軟的氣音,在葉綰耳邊說:“我心悅於你,綰綰,早在你認識我之前,我便就認識你了。”
他的聲音的出聲,音調很輕緩,在夜色裡格外撩人,直直的就撞入了她的心窩。
聽到他的話,她的心亂成了一團亂麻,心臟急速跳動著,有什麼東西從沸騰的血液裡蔓延,在心尖匯聚。心口燙得她幾乎不敢呼吸,只能無措又徒勞地拼命遏制。
葉綰結巴的開口,“我….我….”
葉綰也不知道自已要說什麼,她要被這幾個字給嚇暈了。
看著她呆呆的模樣,他的眉眼越發柔軟,唇角勾起一抹清淡的笑,“我心悅你是我的事,至於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總之我把我的心意跟你挑明瞭,那綰綰呢,可有心悅於我?”
葉綰此刻還處在懵懵之中,結巴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顧離知道自已今日衝動,嚇到她了,但是他等不了了,若不是自已來的及時,那麼後果不堪設想,想到葉建,眼底慶氣一閃而過。
看到葉綰被打的奄奄一息,自已卻不能去看看她,甚至連關心都不能表現出來,顧離快要瘋了,快被逼瘋了。
顧離盯著葉綰,溫柔的說:“你不必著急給我答案,等你想明白了告訴我就好。”
說罷,便離開,留下葉綰一個人在發呆。
春桃端著吃食,看著葉綰在發呆,“小姐,吃點東西吧。”
葉綰問向春桃,“你覺得顧將軍如何?”
“奴婢覺得顧將軍極好,小姐你不知道,你發高熱那晚,顧將軍照顧了你一晚上,奴婢都瞧在眼裡。”春桃如實回答。
葉綰受自已父親母親影響,她並不相信愛情,她覺得愛情是這個世界最不靠譜的東西,一個女人最可悲的地方就在於她相信了男人,聽信了什麼一世一雙一家人的鬼話。
葉綰吃著春桃拿來的糯米涼糕,想著與顧離過去的點點滴滴,想到他說的那些話,心跳慢慢加快,臉頰也開始發燙。
心中似有什麼東西在無限蔓延。
忽而注意到了,剛剛看過的那本話本,葉綰猛的一震,那顆躁動不安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話本講述的是,故事中的女子是個俠女,偶然機緣下結識了男主,瘋狂追求女主,女主最終被打動,並許下了一輩子不負女子的誓言,兩人成親後,兩人幸福美滿,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男子厭煩了女子,納進府中的妾一個接著一個,最終女子對男子死心,斷髮絕情,與男子恩斷義絕。
葉綰閉上眼睛,自已又何嘗不是俠女呢,不對,自已還不如俠女。
葉綰勸導自已,顧離許是一時對自已有意,他有可以任性的資本,而自已沒有,想要擺脫如今的生活,須得靠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