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做事很麻利。

第二天上午，沈雲琛課業休息時，老夫子正好不在，他就來跟沈雲琛回稟。

“世子，那兩個婆子是前些日子才買進府的，一個姓劉，一個姓李，買來之後就負責灑掃空著的觀雪堂。昨日，她們從臥雲軒離開後，就去了前院。”

“我一早又去找了照看觀雪堂的嬤嬤，那兩個婆子已經昨晚已經被打發走了。觀雪堂的嬤嬤也是今早才得到的訊息，是府裡的張大管家告訴她的。”

沈雲琛握著筆的手一頓，九思猶豫著又問：“世子，還要接著查下去嗎？”

張大管家在康王爺做皇子就跟著，後來又在康王府為王爺管家，能吩咐他的，也只有王爺和王妃了。

沈雲琛心裡的預感越來越不妙，他擺擺手，讓九思先出去，心亂如麻。

老夫子從屋外回來，問道：“世子，可要繼續上課？”

沈雲琛對夫子行過一禮，說：“夫子請。”

可沈雲琛心裡翻江倒海，哪裡能聽得進去？

老夫子講著講，突然把書一放，嘆了口氣道：“世子三心二意，老夫講了也是白講，不如今日就到這裡，世子先去處理心頭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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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我......”沈雲琛羞愧不已，可老夫子已經開始收拾自已的書本、筆墨了，一眼也不看沈雲琛。

沈雲琛只得向夫子行了一禮，說道：“學生是有心事，想向先生請教。”

“你講吧。”

“若是有一人，他對你付出頗多，你也一直愛他，信他，敬他，卻突然發現他...他作惡多端，這該如何？”

“作惡多端？”老夫子打量著沈雲琛臉色。

“是，按我朝律，當受杖刑、流放。”沈雲琛覺得，自已說出這每一個字都艱難無比。

老夫子看沈雲琛面帶糾結，知他所說之人絕不是普通百姓，本不欲涉入權貴之爭，卻又因權貴肆意妄為不平。

他收好書籍筆墨，對沈雲琛行了一禮，“世子不忍，也屬人之常情，只是起碼應當對受害者加以補償，再護無辜之人無恙，不可讓他再次作惡。老夫言盡於此了。”

說完，老夫子轉身離去。

沈雲琛回味著夫子的話，把九思喊了過來，“九思，替我備一份禮，下午去拜訪張大管家。”

沈雲琛這幾日肉眼可見的消沉下來，天天在外面跑來跑去，不知道都去見了誰。

浮玉明白他是為著王妃的事，也不去打擾他。

日子就這樣慢悠悠地過，不知不覺除夕將近。

府裡眾人都不知發生了何事，世子和王爺跟王妃大吵一架。王妃身邊的陳嬤嬤被打發去了莊子，康王爺又提了一個丫鬟知書貼身伺候王妃。

這天晚上，沈雲琛一身酒氣的來到浮玉這兒。

浮玉放下手頭的東西，趕緊迎了上去，“世子，您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沈雲琛也不脫外衣，直接在床上躺下，答非所問道：“以後母親再傳召你，你都不要去了。”

“是。”浮雲拿了帕子給他擦臉。

浮玉心裡明瞭，是王妃做的事情敗露了。

沈雲琛費了很大力氣，才找到了被賣掉的那兩個婆子。她倆沒能殺掉浮玉，被陳嬤嬤直接賣給了人牙子，賣得價格很便宜，只是要求賣得遠遠的。

等找到那兩人的時候，她們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沈雲琛先自已私下找到母親，王妃震怒，卻毫無懼色，甚至揚言早晚要殺了浮玉。

兩人僵持不下時，康王爺去了聽雨閣。康王爺不知道哪裡得到的訊息，本來他就懷疑是王妃當年殺了自已的愛妾和孩子，如今更是懷疑。

便藉助此事，直接把王妃的心腹打發走，又派了自已的人貼身伺候王妃。

沈雲琛望著床上的帳子發呆，突然又苦笑道：“我為夫，讓你受了很多委屈；為子，也不能孝順母親。是很失敗吧？”

浮玉回答：“王妃不喜浮玉，是浮玉讓世子為難了。”

“母親她...”沈雲琛搖搖頭，“算了，不說了。浮玉，我在想，我收了你做通房，是不是做錯了？”

浮玉一愣。

沈雲琛坐起來，拉住浮玉的手，問道：“浮玉，你其實不願意，對嗎？”

浮玉避開他的視線，言不由衷道：“奴婢自小伺候世子，世子高興，就是奴婢高興。”

“浮玉，不要叫自已奴婢，不要叫我世子，叫我雲琛。”

浮玉搖搖頭，“浮玉受世子偏寵，已經惹王妃不悅了。再這樣做，以後世子妃也會視奴婢為眼中釘。”

“浮玉，其實小時候我也曾想過，我們倆會做一對夫妻，攜手一生。可我是康王府的世子，聖上也盯著王府，我要負起我的責任。”

“浮玉，我會盡我所能的愛護你。”

沈雲琛自已嘟囔了一會兒，終於安靜下來，睡著了。

浮玉看著沈雲琛緊緊抓著自已的手，突然心裡一痛。

自已是愛上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