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武將軍夫人周氏收到了女兒的家書,擔心得夜不能寐。
她思量了幾回,還是放心不下,也顧不上什麼是否得體了,就出門往康王府趕去。
周氏帶了些禮品,堆著笑對康王妃說:
“我聽安君說王妃體弱,便挑了些滋補的藥品帶來。雖然康王府裡不缺好東西,可這些是我家將軍從戰場上下來時,聖上賞的,或許王妃也能用的上。”
有小丫鬟開啟盒子捧給王妃看。
第一個盒子裡是一支人參,有女子小臂粗,體態飽滿,質地緊密,至少得有七八十年了。
第二個盒子裡放的是燕窩,顏色血紅,體質光滑,是極品的血燕。
周氏這次是拿了壓箱底的好東西來。
王妃摸不準周氏的意思,推辭道:“這麼好的東西在皇宮裡也是不多的,我的身子左右都是這樣了,吃了也是浪費了,還是給將軍更能用得上。”
周氏擺擺手,臉上擠著笑:“王妃的身子不好,安君也一直掛念,我們都盼著王妃好起來,王妃千萬不要推辭。”
她身後的丫鬟看著自已的主子,很是詫異,她還是第一次見周氏這般討好他人。
周氏性子甚至可以說是彪悍,她跟廣武將軍吵架時,嗓門大得能掀翻屋頂。
可她現在帶著珍貴的禮品,有些諂媚地跟王妃說著話,這實在是一片拳拳愛女之心。
周氏看著王妃的笑臉,覺得是時候了。她還有點扭捏,清了清嗓子,拽了拽衣裳,才說:
“我跟安君她爹就安君這麼一個女兒,養了十七年突然嫁了人,只希望她能得公婆喜歡,被夫君愛戴。她還年輕,如果有什麼不好的,那也是我和她爹沒有教好,還望王妃和王爺多擔待。”
周氏臉上的笑褪去了,皺著眉,說得懇切。女兒過得不好是在她心上劃刀,她顧不得自已的體面,只求親家能對女兒好一點。
王妃也是做母親的,幾句話說得她也心肝顫了顫。
沈雲琛和趙安君不和的事情她也早就知道,只是事情沒鬧到她眼前,她也眼不見心為靜。
只是,此刻王妃突然想到了一個打擊浮玉的主意。
王妃身子向前傾了傾,輕輕握住了周氏的手,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來,說道:
“我知道親家的意思。我和王爺都很喜歡安君這個兒媳婦,只是琛兒身邊有個妾室,不大安分,是不是她讓安君受委屈了?”
“親家是說世子那個玉夫人?”
王妃幽幽嘆了一口氣,“那個丫頭本來是府裡的婢女,從小伺候琛兒,就仗著那點青梅竹馬的情分張狂起來。琛兒年幼,哪裡能看出她的心機來?”
周氏聽了這話,用力抓住了王妃的手,“王妃可要向著安君啊!”
周氏力氣很大,抓得王妃一痛,她用扇子擋住吃痛的臉,用力掙開了周氏的手。
她搖搖扇子,又笑道:“這是自然。只是最好還是要琛兒自已向著安君。”
周氏輕輕嘆了一口氣,要是浮玉死在了壽寧寺就好了。
王妃又幽幽開口,聲音蠱惑,“不如我給琛兒再收個妾室,這個妾室最好是安君身邊的人,這樣既能分了她的寵,也有人在後院幫襯著安君。”
兩人商量幾句,當下就決定把秋穗給沈雲琛做個普通姬妾。
不過幾句話之間,就輕易決定了秋穗的命運。
傍晚,沈雲琛來看望王妃時,就得知了這個訊息。
他有些不耐煩,“母親,我現在一妻一妾已經足矣。再說,我應當好好唸書習武,早日為父親分憂,哪裡顧得上後院呢?”
王妃早就料到他不願,她雲淡風輕地說道:“那你把這話去給你的岳母說吧。”
“母親這是何意?”
王妃慢悠悠搖著扇子,“今天,你的岳母親自上門,還帶著珍貴的禮品,跟我說定了這件事。你既然不願,就去廣武將軍府解釋吧。”
“母親!你...”沈雲琛發現自已的母親是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王妃抬高了聲音,“廣武將軍府這是不滿你偏寵妾室,冷落髮妻!也就我和你父親還有幾分面子,人家只是提個陪嫁做妾!”
“母親!世子妃也並不想跟我親近,你們為何偏要勉強我們?”
他氣得轉身離去。
觀雪堂裡,秋穗哭泣著跪在趙安君面前。
趙安君說道:“秋穗,雖然母親和婆母已經說定了,但你若是不願意,我也會去幫你說情。”
可秋穗只是哭,一句話都不說。
“秋穗,沒事的。若是你喜歡世子也無妨,我便應下來,讓世子收了你。”
秋穗哭個不停,這段時間她一直很怕,她多想告訴小姐自已的不得已。
可是,即便沒有夫人拿親人要挾她,只要小姐知道她做了這樣的惡事,也會狠狠罰她的。
趙安君記得,秋穗曾經說過,她想嫁到府外去,想有間自已可以做主的小屋。
可此刻秋穗卻哭著說道:“奴婢願做世子的姬妾。”
她衝趙安君磕了個頭,“奴婢並不想背叛世子妃。奴婢以後絕不會和世子妃搶。”
“秋穗,你不必在意我,我只問你願不願意?”
秋穗又磕了個頭,“奴婢願意。”
“當真?”
秋穗擦了擦眼淚,“當真。”
趙安君點了點頭,她可以給秋穗提供選擇,可到底要做什麼選擇,還得讓秋穗自已來。
沈雲琛從王妃那裡碰了壁,又立刻來了觀雪堂。
他一進門便說:“本世子絕不會再納妾!”
趙安君並不看他,繼續繡著手裡的花,“可是妾身以為,妾身作為世子妃,又是按照婆母的意思,是可以替世子收了秋穗的。”
“今天下午,妾身一得到婆母吩咐就立刻辦了。眼下秋穗已經從妾身房裡搬出去了,暫且住到了西廂裡,還派了個丫鬟服侍她。”
“本世子不同意!”
世子妃並不理他的氣急敗壞,“世子莫急,腳長在世子身上,世子不去也不會有人逼你。”
兩人又不歡而散。
沈雲琛帶著怒氣地走出觀雪堂,沒走幾步,就有一人噗通一聲跪在了他面前。
只見秋穗淚如雨下,苦苦哀求著,“世子,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的父母皆在將軍府做事,如果奴婢不能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務,讓您納我做妾,夫人肯定不會放過他們的!”說完便不停地磕起頭來。
沈雲琛猶豫著,“岳父岳母都是心慈之人,大約不會對你爹孃怎麼樣的。”
秋穗哭個不停,“世子,奴婢知道您心繫玉夫人,奴婢不多求什麼。只求世子在後院給奴婢一個容身之地,絕不會惹玉夫人煩心。”
沈雲琛見她哭得可憐,又說道:“明日我再去跟世子妃說說,世子妃心善,定會保你家人平安的。”
秋穗猛地抬起頭,聲音顫抖破碎,“世子!您真的不收了秋穗嗎?”
沈雲琛搖搖頭,“對不住,我的確沒有這個心思。”
他話音剛落,不等眾人反應過來。秋穗就站起來,朝著牆上撞了過去。
沈雲琛伸手拉她,卻拉了個空。
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衝向牆壁。
砰的一聲後,一聲慘叫傳了出來。
“啊!疼死奴才了!”九思捂著肚子,坐在牆角哀嚎著。
無錯書吧秋穗倒在一邊已經暈了過去。
還好九思反應迅速,擋在了牆前,不然秋穗真的要血濺當場了。
沈雲琛見此情形,經過一番內心掙扎後,終於還是咬牙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