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太極殿。
太子沈元晟和四皇子沈元寧正恭敬站在皇帝的書桌前。
我朝在沿海和倭族的紛爭已有多年,雖然倭寇弱小,沒能成什麼氣候,卻也使百姓不堪其擾。
可在前些日子,廣武將軍狠狠打了一仗,使倭族元氣大傷,願向我朝稱臣納貢。如今只待雙方互派使者,商訂協議。
皇帝開口問道:“如今倭族願意稱臣議和,你們看讓誰出使比較好啊?”
沈元寧率先開口,“兒臣以為,倭族狡詐陰險,需得選一個有謀略有膽識之人。且倭族張狂妄行,這人還得能揚我國國威,滅倭族氣焰。”
皇帝微微頷首,表示贊同,“你覺得誰比較合適?”
沈元寧回答:“儘管朝堂上人才濟濟,可這等人物也是不多的。在兒臣看來,康皇叔似乎很合適。”
沈元晟聽見這話,連忙進言,“父皇,兒臣並不贊同。康皇叔的確威震南北,但他到底年齡大了,且台州路途遙遠,氣候潮溼,這樣安排並不妥當。不如...”
沈元寧打斷他,“皇兄說的有理,只是弟弟以為,康皇叔到底是父皇的臣子,豈有因勞累而推脫之理?”
無錯書吧皇帝沉思不語。
康皇叔為國立下赫赫戰功,一直對父皇忠心耿耿,豈會推脫父皇的旨意?元寧怎會這樣想康皇叔?”
沈元寧一笑,幽幽開口:“皇兄有所不知,前幾日弟弟大婚,康王世子沈雲琛逼停了接親的儀仗,還讓弟弟避讓在一側,他先過去的。”
皇帝突然開口,聲音聽不出情緒,“寧兒,這是怎麼回事?”
沈元寧答道:
“兒臣大婚的訊息早就放出去了,迎親那天卻撞見了堂弟。堂弟說要抓賊,讓兒臣接親的儀仗暫且避讓。兒臣和雁回念著世子是為了百姓,便照做了。
只是兒臣後來得知,堂弟抓賊的路並不止那一條啊。他和兒臣撞上,還耽擱了一會兒,難道會比走其他路更快嗎?”
殿內安靜下來,皇帝神色晦暗不明。
沈元晟也聽說了此事,他知道沈雲琛是心繫浮玉,怕是根本沒注意到那天是皇子大婚的日子。
只是此事的確僭越,若計較起來也不是小事。
沈元晟知道,沈元寧今日是衝著自已來的,自已若是為康王府說話,那便坐實了他結黨營私之事。
可他看著皇帝的臉色越來越沉,還是說道:“父皇,雲琛堂弟他性情純良,怕是想不了這麼多啊。”
皇帝盯著桌上的玉璽,不知道在想什麼。
沉默像是凝固了空氣,讓大家都喘不過氣來。
終於,皇帝抬眼看向了沈元晟,“太子,去康王府傳旨,讓康王三日後出發去台州。”
皇帝又看向身邊的御前大太監,吩咐道:“你陪太子一起去。”
說完就擺手讓他們退下了。
沈元寧走出太極殿,臉上帶著玩味的笑,他對沈元晟行了一禮,就轉身離開了。
沈元晟看著他的背影,捏緊了拳頭。
他和御前大太監來到康王府,將皇帝的旨意宣了。
他還想跟叔叔說些什麼,卻礙於身邊的公公,難以開口。
康王見此心裡明白,他接過聖旨,笑道:“此等小事,派個人來吩咐老臣就是了,哪裡值得太子和公公跑一趟?”
御前大太監開口:“王爺這是說的哪裡話?聖上心裡最看重的就是王爺了。”
沈元晟垂著眼,嘴角抿得緊緊的。
御前大太監又說:“聽說世子前幾日抓了個大賊,聖上連連讚歎,還讓奴才帶來了一把寶刀送給世子呢。”
這麼說著,他身後一個小太監就走上前來,雙手捧上了一個狹長的盒子。
沈雲琛連忙接過那盒子,跪下謝恩。
不等他站起來,沈元晟就沉聲說道:“雲琛!你做事太過魯莽,那日你差點毀了你四堂兄的婚禮!”
沈雲琛一聽,連忙請罪,“雲琛有罪!那日的賊人實在太過囂張,雲琛不眠不休盯了他幾日,才找到線索。實在沒有注意到四皇子大婚。”
康王爺見此,也對御前大太監拱了拱手,帶笑說道:
“這小子實在該罰,還請公公稟明聖上,不要再縱容他,該罰便罰,讓他好好反省一下。”
御前大太監說道:“哎喲!王爺這說的!聖上對世子的疼愛可是要超過幾個皇子的!哪裡捨得罰呢?”
他們客套了一會兒,便拱手告辭了。
臨走前,沈元晟回了回頭,看見叔叔對著他微微頷首,這是在示意他自已沒事,讓他放心。
可他如何能放心?
最近,沈元晟腦海裡翻來覆去的想,他知道做皇帝並不輕鬆,或許他應該理解父皇的多疑。可他也懷疑,做皇帝會辛苦過做太子嗎?
他看著天邊翻湧的雲朵,輕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