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組織上的回覆終於到了。
“沈近真,代號‘琴’,任務是利用沈圖南,接近國民黨經濟政策的心臟,待時而動。上線雷鳴。”
無錯書吧魏若來看著字條大喜過望,不僅如此,組織上還要求魏若來和沈近真接頭,讓沈近真協助這次鎢砂交易。
魏若來和嚴佑民商定好了,辦一場粵豐紗廠和海關的聯誼舞會,邀請沈圖南到場,舞會的同時,鎢砂裝車運走,幹掉沈圖南。
舞會當天,粵豐紗廠的副經理胡飛帶著十來名碼頭工人從車上下來,走進了倉庫。
舞會說到底只是為了先引開沈圖南,給胡飛他們爭取裝車的時間。
舞會結束之後,嚴佑民和魏若來便來到了碼頭。胡飛等人正在碼頭卸貨,碼頭上堆滿了別的貨物和油桶。
正當嚴佑民看著貨物被卸下的時候,突然黑暗中幾盞車燈亮起,齊刷刷照向嚴佑民等人,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文彪帶著兩個別動隊員,正對著嚴佑民拍照,一隊別動隊員舉槍對著他們。
嚴佑民眯著眼,“我說誰這麼大膽,原來是特派員!”
沈圖南和林樵松逆著光走了出來。
沈圖南說道:“嚴爺!親力親為啊!奉中央之命,斷臍計劃的最後一步,就是把你們這些給紅軍輸血的毒瘤統統挖出來,清洗乾淨!”
嚴佑民說道:“還有商量嗎特派員?”
“有,你知道條件,交代出背後的人。”
嚴佑民大笑一聲,說道:“想讓我出賣陳司令?你不如現在就斃了我。”
沈圖南搖頭道:“嘴硬沒有用,我會親自押著你,去南京交代吧。”
魏若來沒說話,看著兩邊鬥法,一直冷眼旁觀。
此時牛春苗和沈近真還在波樓倉庫。
牛春苗說道:“胡飛他們搬走的,只有最上邊幾箱是鎢砂,其餘的都是棉紗,真正的鎢砂,在這兒呢!”
裝好了鎢砂,牛春苗和三強子等人爬上了車,而沈近真卻沒有動。
“若來他們那批貨,只有幾箱是真的,遲早會被我哥和嚴佑民他們發現,不行,我得去趟碼頭。”
牛春苗聞言馬上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沈近真搖頭道:“你們要把鎢砂安全護送到天字碼頭,交給漢斯,才不負我們所有人的努力。”
牛春苗猶豫了一下,“那……那你小心,你們倆一定要好好地回來,跟我們匯合。”
牛春苗說罷,卡車便開走了。
沈近真轉過頭,上了停在倉庫邊的汽車,從後座拿出步槍放在副駕駛,也在夜色中開車離去。
另一邊,魏若來所在的碼頭上突然出現了一大堆粵軍士兵,拿著槍反包圍住沈圖南。
林樵松驚呼,“有埋伏!”
沈圖南憤然道:“嚴佑民,你敢拒捕!”
嚴佑民笑笑,“我當然不敢,對你們開槍的又不是粵軍,是他們紅軍。”
沈圖南看了看魏若來,“你以為南京方面會相信嗎?”
“死無對證,報告還不是我們寫?動手!”
嚴佑民一聲令下,兩方展開了激烈的槍戰。
沈圖南等人人數不佔優勢,一邊還擊一邊後退,死傷慘重,沈圖南和林樵松退到車後,被子彈壓得抬不起頭來。
雙方激戰之際,魏若來趁間隙,向不遠處的胡飛等人打手勢,準備趁亂離開。旁邊是早就準備好的小船。
魏若來正要逃走,肖喬的突然頂住了他。
嚴佑民皮笑肉不笑說道:“老弟,你怎麼能走呢?整場局的高潮就看你怎麼親手了結沈圖南了。”
別動隊的隊員已經死傷殆盡,嚴佑民帶著一隊粵軍步步逼近。
“特派員!出來吧,別太難看!”嚴佑民喊著。
沈圖南一方的子彈早就打光了,只見他把槍一扔,拿起箱子邊的撬棍走了出來。
沈圖南旁邊赫然是剛才為保護他中彈死去的黃從勻的屍體。沈圖南神情悲傷地看著死去的黃從勻,準備殊死一搏。
肖喬拿出一把槍遞給魏若來,但手上的另一支槍一直對準他。
沈圖南嘆了口氣,“動手吧。”
魏若來一步步走近沈圖南,突然轉身對著嚴佑民開槍,早有提防的他閃到一邊,並沒有被打中。
“敢反水?一起打死!”
魏若來和沈圖南一起躲在掩體後,“若來,你!”沈圖南驚訝道。
魏若來說道:“殺了你們,他馬上就會殺了我當替罪羊,不如殊死一搏!”
師徒二人對著粵軍士兵開槍,連續擊倒好幾人,但很快魏若來手中的槍子彈也被打光。
危急之時,一聲槍響,嚴佑民身邊一人倒下,肖喬立即護著他躲在了汽車後面。
那正是沈近真開著車支援了過來。
沈近真把車停在不遠處,坐在車裡,架起步槍,彈無虛發,一個個打死粵軍士兵。剩下計程車兵則是紛紛躲到了掩體後面。
嚴佑民氣憤喊道:“你們是吃素的?給我上!殺了重賞!”
士兵們鋌而走險,紛紛向沈近真還擊,另一邊則是不斷逼向沈圖南和魏若來等人。
沈近真立即收起槍,低頭鑽進車裡,猛踩油門向粵軍撞了過去。
沈圖南見狀大喊道:“近真!不要過來!”
魏若來也同樣大喊,讓沈近真不要過來。
然而沈近真還是開車衝了過來,撞在了牆上,用車給沈圖南和魏若來擋下了大部分子彈。
對面火力太猛,沈圖南和魏若來只能遠遠看著沈近真下車,趴在地上射擊。
沈近真對二人大喊道:“哥,若來,快走!”
“一起走!”魏若來喊著。
沈近真看到車子附近有很多油桶,衝魏若來和沈圖南笑了笑,搖了搖頭。
隨即沈近真開槍打向油桶。突然一顆子彈擊穿了她的胸膛,沈近真強忍著,繼續向油桶開槍,最後一槍穿過油桶,引燃油氣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劇烈的火焰中,沈近真渾身是血,衝著魏若來和沈圖南微笑著,被火焰吞沒了……
……
時光荏苒,紅軍因為國民黨的圍剿,開始了長征。
一年以後,魏若來在組織的安排之下,又回到了上海。
一到上海,魏若來便來到了沈近真的墓前,“近真, 今天是你一週年的忌日,我來看你了。紅軍已經到達陝北, 跟陝北紅軍順利會師了。整整走了一年。我又回到上海了,一回到上海就老是想起跟你在一起的時候。近真,我發現記憶太好其實並不好。我忘不了你,什麼都忘不了,就像是在昨天一樣,你還坐在我身邊, 在彈琴。”
背後傳來腳步聲,魏若來轉過身,來的是沈圖南。
“先生!”
沈圖南沒理他,徑直走到墓前,將一束花放在墓前,和魏若來送來的花並排著。
“你還敢回來?”
魏若來說道:“回來看看您,看看近真。”
沈圖南看了一眼魏若來,“不止這些吧?”
魏若來沒有說話。
沈圖南將一份報紙在墓前點燃,魏若來看到標題,《粵軍參謀嚴佑民車禍罹難》。
魏若來看了看報紙,說道:“這報紙我看了,是您乾的嗎?”
沈圖南沒有回答,只是說道:“近真如果還活著,現在應該也在陝北吧。”
魏若來說道:“也可能在上海,跟您一家團聚。”
魏若來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一本《資本論》,鄭重放在沈近真墓前。
“近真,這是你給我的,我已經讀完了,該還給你了。”
魏若來將書放下之後,轉身離開了。
沈圖南看著那本《資本論》,撿起來,看看墓碑上妹妹的照片,翻開了第一頁……
魏若來攔了一輛黃包車,腦子裡回想起了組織的囑咐,“若來,組織上經過再三考慮,準備派你回上海,金融戰線同樣需要橋頭堡,把你派回上海,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在那裡會有我們的通知,代號孤雁,他會和你接頭……”
黃包車將魏若來帶到證券交易所,魏若來下車,走到門前。
魏若來看著證券交易所的大門百感交集,庫券風潮的慘狀歷歷在目,好像就發生在昨天一樣。
他嘆了口氣,邁著堅定的步伐走了進去。
令魏若來意外的是,沈圖南先他一步來到了證券交易所。只是沈圖南並沒有像他印象中的那樣,坐在二樓雅間,喝著白水指點江山。而是好似在等他一樣,站在大廳,一臉深意地衝他微笑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