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圖南坐在大廳桌邊,山風不斷從破窗鑽進來,吹著他滄桑的面頰。
如今形勢反轉,沈圖南看著對面的魏若來說道:“想不到第一次交鋒就折在你手裡,怎麼說呢,你的立場讓我失望,但你的能力,又讓我刮目相看。”
魏若來搖了搖頭,“先生,我的策略和計劃遠不如你,從馮俊章那裡開始就進入你的圈套,但我們仍然贏了,把你抓了,你應該知道為什麼。”
“因為你們的兵,被狂熱的赤色思想洗腦,各個悍不畏死,戰鬥力比我們的人高的不是一星半點。”
魏若來說道:“他們不是被洗腦,而是知道了為什麼而戰,不止是為自已,為自已的家人,也為跟他們一樣窮苦的人!這樣的軍隊,即便是在一二八的時候我都沒見過,這就是他們一直能贏的原因。”
沈圖南氣憤道:“夠了!哪朝哪代沒有窮人!哪朝哪代造反不是為了最後的榮華富貴!主意之爭我懶得再談,落在你手上要殺要剮請便!”
魏若來勸說道:“您正值盛年,正當做事的時候,為什麼要決意去死?你對我們的偏見很深,但你可以跟我去蘇區,親眼看看。”
沈圖南沒好氣道:“看你們怎麼把國法人倫踩在腳下?”
“老師,相信自已的眼睛,親眼去看看那裡的老百姓是怎麼生活的,怎麼分田分地,怎麼平等,怎麼就有了飯吃,怎麼就真正站起來成了土地的主人!歷朝歷代,有過這樣的時候嗎?”
沈圖南不屑道:“說到底不就是打土豪分田地嗎!幾個月不見,我看你不是中赤匪的毒太深,就是瘋了!別再叫我老師,我沒有你這樣的學生!”
沈圖南言辭激動,冷風一激開始劇烈咳嗽。
魏若來忙倒上一杯熱水遞給沈圖南,沈圖南雖然生氣,但還是接了過來。
“沒有人能天生就是對的,您總有一天會明白的。行,不談主義,您剛才還掛念近真,難道不想見她嗎?”
沈圖南沉默了,這時宋壽田推門而入,看了看。
無錯書吧“魏科長沒事吧?我剛聽到聲音很大,怕有什麼意外,過來看看。”
魏若來搖頭道:“沒事。”
宋壽田打個噴嚏,“早知道山裡這麼冷,就多帶些衣服了。”
宋壽田說著走開了,不經意地將手中的棉毯放了下來。
魏若來看了看,將那條毛毯拿過來給沈圖南披上了。
“山裡冷,您將就著先用著。”
沈圖南沒說話,用手摸了摸毯子,摸到裡面藏著鋒利的刀片,這時他想起林樵松說過,在匪區有一顆釘子,又想了想剛剛宋壽田的舉動,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此時錢逢時聽到鷹絕嶺已經沒有了槍聲,知道戰鬥已經結束,開始帶隊朝這邊包抄過來。孔令錚等人發現了他們,緊急準備撤離。
而魏若來還在大廳勸說著沈圖南。
“說了這麼多,您一句都聽不進去嗎?”
沈圖南面無所動,把臉轉向了窗外。
突然,遠處山區傳來一陣打雷一樣的悶響,幾處火光衝上天際,爆炸聲連綿不絕。正是文彪帶人炸燬了兩處鎢砂礦。
孔令錚看著遠處的爆炸,憤怒道:“是絲毛坪和東山堖方向!他們炸了那兩處鎢砂場!”
大廳內的沈圖南聽到爆炸聲終於露出了笑意。
“若來,現在看來,還是你輸了。”
魏若來思索了一下,“利用鷹絕嶺的假幣廠把我們吸引過來,造成附近的鎢砂場防守空虛,伺機炸燬,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沈圖南說道:“原本是想一箭雙鵰的,不僅要炸燬鎢砂礦,還要把你們一起消滅掉,可惜啊,贛州粵軍私心太重,貽誤戰機。剛才是我輸了,但現在,也算和你打了個平手!”
魏若來針鋒相對道:“這只是你的如意算盤,只要鎢砂礦還在我們手上,恢復生產是早晚的事。”
沈圖南笑道:“無妨!這不過才剛剛開始,我會有辦法把它們徹底掐滅的。”
沈圖南說著,突然一把寒光,用刀片抵住了魏若來的喉嚨。
“別動!”
魏若來神色淡然,“把刀放下,你走不出去的。”
“那就試試。”沈圖南劫持了魏若來,一點點往外走,自然沒有人敢擋他的去路。
沈圖南以魏若來的性命為要挾,要求孔令錚放了林樵松,雖然魏若來一再讓孔令錚開槍,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聽他的。
沒有辦法的孔令錚只能下令將林樵松押了出來,解開了繩子。
沈圖南見狀立即將魏若來押上了車,林樵松發動汽車,往山下逃去。孔令錚等人也趕緊帶人追了上去。
到了山腳下,林樵松猛地把車一停,下車走到魏若來一側,對沈圖南說道:“該處理他了!”
沈圖南說道:“不用你來提醒我。”
林樵松陰冷道:“我知道特派員下不了手,就讓我代勞吧!”
林樵松說完便要開槍,說時遲那時快,魏若來身子一側,快速撞開車門,重重撞向林樵松。
槍響過後,魏若來並未中槍,快速欺身上前抓住林樵松的手,車門重重夾在林樵松的手上,林樵松慘叫一聲,手裡的槍落在地上。
魏若來撿起槍,指著林樵松說道:“現在該處理的是你了。”
沈圖南走下車,看著魏若來,舉槍對著他,“把槍放下。”
魏若來看看沈圖南,平靜道:“打平了。”
魏若來放下槍,沈圖南見狀也放下了槍。
魏若來沒再說什麼,轉身往前走去,要和大部隊會合。
沈圖南看著魏若來的背影喊道:“記著,若來!下一次交手,我絕不會再留情!”
魏若來轉過頭看著沈圖南也喊道:“先生,下一次交手,我同樣不會客氣!”
沈圖南摘下自已的腕錶,扔給魏若來,“把這塊錶帶給近真,告訴她我這個哥哥還活著,早晚會把她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