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辰皺眉，他也在努力回憶剛才那通電話。
我清楚地記得，雖然剛才的電話中，林洛洛周圍似乎一直有人笑鬧，很容易就叫人忽略了那背後的獵獵風聲。
可現在細想一想，那些年輕人的喊聲，聽起來，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努力大喊，才透過聽筒，傳到了我們耳邊。也就是說，這群發聲的年輕人，很可能不在林洛洛身邊。
宋北辰用手指捏著下巴思索，“洛洛說，她在高空彈跳。”
聞宴也接話：“南城周邊一小時車程範圍內，至少有三四個景區公園，都有高空彈跳裝置。今天是週一，其中一家自然博物館主題的景區休息，不對外開放。”
宋北辰忽略了自己對聞宴也的惡感，自然接道：“所以，還剩下西郊童夢遊樂場，和南郊的三峰山景區。”
聞宴也輕輕點了點頭。
宋北辰：“會在哪兒呢？”他尋思了片刻，“沒有局裡提供的技術支援，我們無法定位洛洛通話的具體位置，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南城。”
如果林洛洛真得於三日之前被綁架，那麼她現在被帶到哪裡，都是有可能的。未必就在南城。
我皺眉：“她一定還在南城。”而且，不會離我們太遠。
宋北辰下意識介面：“微微，你是不是……”
我知道他又要說什麼，不耐地一擺手，“不是。我什麼都看不見。”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在你眼裡，林微真的什麼都不是。”我冷冷看向宋北辰，“你知不知道，林微為了去警校，每天都鍛鍊身體，也自學了很多。”
記憶中，林微放棄自己大學轉考警校，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對，林建業更是出言威脅，她如果敢這麼做，就要和她斷絕關係。那時的林微，還對所謂的親情有奢望，她妥協了。但私下裡，林微沒有放棄努力，還想透過考研或者其他途徑進入警校。
為了追上宋北辰的步伐，曾經的林微不知付出了多少汗水。
為林微不平，我的情緒有點激動。宋北辰一愣，他有些訥訥地，“微微……”
聞宴也輕咳一聲，身子擋在我身前。他看向宋北辰，“你很閒嗎？”
“我……”宋北辰一滯，隨即想起他口中的林微，現在已經是聞宴也的未婚妻。他臉色黯了黯，“不是，我……”他嘆了口氣，“微微，你還是說說，你為什麼覺得洛洛就在南城。我們的事……以後再說。”
“我跟你沒什麼事兒，更沒什麼好說的。”我語速飛快，“你們不覺得現在的林洛洛案，和之前的林施微案很像嗎？都是所有人都認為失蹤的人沒事，很快就會回來。可被帶走的人，其實永遠都回不來了。”
宋北辰臉色一白，動了動嘴唇，沒說出話。
聞宴也從身後輕輕地抱住了我。
我看向宋北辰，繼續道：“我聽說，林施微‘失蹤’的時候，警方依次發現了她的手機、血衣、鞋子，甚至是……”我揉著自己的手腕，緩緩說出，“斷手。”
身後，聞宴也手臂一緊，他湊近我耳邊，“微微你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沒事。”我回頭，看向聞宴也，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坦然地談起林施微。我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聞宴也的神色。
“林施微這些東西都出現在警局附近，就像是故意要讓人注意到。我覺得，這與其說是拋屍，還不如說，是在向警方……挑釁。”
聞宴也不忍地：“微微……”
宋北辰臉色卻越來越沉。他畢竟是警察，受過系統訓練，知道我說得有道理。
如果說，殺死一個大活人的難度係數是一百，那分屍拋屍的難度就是五百。專門把那些證物分散著扔到警局附近，難度係數直接飆升到三千。
而且沒有任何收益。
這麼做，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挑釁。
我看向宋北辰，給他最後一擊，“林施微的血衣，最早發現時，那上面的血也不是她的。可林施微那時早就死了。”
宋北辰的臉一下子白了，“我去向局長請示……”
可他只邁出了一步，就停了下來。
宋北辰轉過臉，“來不及了。而且畢局是我的老領導，性格很固執，推翻他的結論，需要時間……”
我明白他的意思。
畢局那樣的老警察，一步步做到警察局長，性格十分沉穩，凡事講求證據。
而我說的這一切，都出自於……我的推斷。
和做鬼時的記憶。
完全無法取信於畢局，沒辦法推翻他的結論，重啟對林洛洛失蹤案的調查。
宋北辰一咬牙：“我自己去找。”
我：“你知道林洛洛在哪兒嗎？”
“我不知道。”宋北辰坦然，“西郊童夢遊樂場，和南郊的三峰山景區，我現在就分別去看看。”
可這兩個地方，一西一南，幾乎要橫穿整個南城，中間有兩個多小時的路程，這還是在不堵車的情況下。
宋北辰有些問難，他看向我：“微微，你能不能……”
“不能。”聞宴也一口拒絕，“我們只是普通市民，沒有執法的義務。”
我也避開宋北辰眼神。
“好吧。”宋北辰輕嘆了一口氣，“我自己去。”他快步跑向自己停在停車場裡的別克車，開啟車門，宋北辰衝我喊道：“微微，你等我回來，再和你談談……”
我敷衍地點了一下頭，跟著聞宴也上了大G。
這次，我係好安全帶，“阿也……”
“想去找林洛洛吧？”
我一頓，“嗯。”
一絲莫名的笑意，浮上聞宴也唇角，“我陪微微去。不用那個警察。”
“好。”我看向他，“你知道林洛洛在哪兒？”
我倆對視，一起說出：
“城東機械製造廠的老廠房。”
大G啟動，瞬間提速直一百邁，還在繼續加速。
聞宴也：“電話中有風聲，林洛洛大喊時有回聲，她在一個四面漏風的，很高的室內。”
我接道：“她氣息短促，應該是人被緊緊捆住，很可能身子懸在半空。”
能符合我倆說的諸多條件的地方，在南城，只有市區內一大片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曾經輝煌過的老工廠。
我不信任宋北辰。雖然沒騙他，可也沒對他說出所有的判斷，更不想和他一起去救林洛洛。畢竟，他是寧瀾的人，或許也是寧瀾捕獲“獵物”過程中的重要一環。
但聞宴也……
大G高速行駛中，我看向身邊的男人。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如此地信任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