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見到沈心如的家人之後，顧寒州就改變了自已的對他們的看法。
哪怕是那個擺著臭臉的沈雲流，似乎也並非真的厭惡沈心如。
不管怎麼樣，為了能在這兒待得更舒服些，還是好好與人相處吧。
此時沈心如心中百味雜陳。
她不敢想象，這一家人還能如此和氣地坐在一起用膳。
一瞬間，她的身子不再緊繃，似是回到了年少時，整個人無比放鬆。
此時，姬夫人看向沈心如，似乎考慮了很久才突然問道：
“正魔之戰就快結束了，你……還回分壇嗎？”
當年就是姬夫人將她外放去分壇，時不時回來一趟也很少見面。
此時發問，明顯就是心生後悔。
【要回去！】
顧寒州才沒理會沈心如的傳音，當即說道：
“這不就是女兒的家嗎？女兒想留下。”
多年不曾開懷過的姬夫人，突然流露出一抹驚豔眾生的笑容。
“嗯！那就留下。”
母女二人沒有更多的交流，全程都在安安靜靜吃飯，看得另外幾人目瞪口呆。
【顧寒州！你怎麼答應我的？不是說好不能自作主張嗎？】
【別廢話，等會兒再說，別露餡兒了！】
【你就是個混蛋！誰允許你如此回答的？】
【臭丫頭，你再跟老子兇一個？老子馬上鑽進你阿孃懷裡撒嬌你信不信？】
【你……你敢……】
說出這話，沈心如就沒了底氣，因為她知道顧寒州這種無賴，沒什麼不敢。
顧寒州也不再理會沈心如，安安靜靜陪著吃完了這頓飯，才恭敬起身行禮告退。
待到二人走後，沈重樓這才喜笑顏開。
“憐兒，你這是……不怪丫頭了？”
姬夫人拿出手絹，優雅地擦了擦嘴。
“今晚的魚，味道不錯。”
大哥沈雲流依舊板著臉，不知在想些什麼。
身邊的妻子卻是溫柔一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沈重樓如釋重負。
“說起來，雖然丫頭今日在天下同門面前表現得頗為狂悖，可也算有理有據，並無錯漏。”
他剛一說完，姬夫人立馬臉色冰冷。
“哼！你還很得意是嗎？她曾經就是因為那剛愎自用的性子……”
說到一半，姬若憐收住了，眼裡閃過一抹悲痛。
沈重樓嘆息一聲。
“好了，夫人，不是早就說好不提了嗎？”
……
“顧寒州，你自作主張幹什麼？需要你來做和事佬嗎？”
別院內，二人坐於樹下石桌前。
“你這丫頭別不識好人心啊，如今這樣有什麼不好？明明剛才你也很開心不是嗎？有些喜悅，是藏不住的。”
不料，此刻沈心如的眼中隱隱閃過憤怒之色。
“你懂什麼？明明什麼都不知道！”
“差不多行了啊，有完沒完？老子捶你信不信？！”
沈心如沉默起來，只見她從儲物法寶之中取出一壺酒倒上兩杯，自已灌下了一口。
隨後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隨後緩緩說道：
“我有兩位哥哥，一位妹妹，妹妹叫沈沁如。”
“哦？你不是不想提這事兒嗎？”
沈心如投來一個幽怨的眼神，“聽不聽？不聽拉倒！”
“聽！你接著說！”
顧寒州拿出瓜子兒，邊吃邊喝。
“年少時，我這性子比你還惡劣，修行天賦好，自小眾星捧月，故養成了目中無人，自以為是……”
“撈乾的說！”
“你別打斷我！”沈心如沒好氣地瞪了顧寒州一眼。
隨即又說道：“簡單來說，便是在所有人眼裡，我都是一個無法無天，狂妄自大的人。”
“少年意氣，狂一些也正常。”
“上一次仙魔之戰，我與妹妹一同歷練，駐守邊城，當時來了一位魔道高手調虎離山，我年少時雖然狂，但並不蠢，那種情況下，我不會去冒險的，可是妹妹卻衝出去了，我擔心她，於是也跟上，後來孤身難敵多位魔道高手，也與妹妹分散，再找到她時，她已然……”
說到這兒，沈心如拿起酒壺喝了起來。
顧寒州卻是一臉納悶兒。
“這聽下來，也不是你害了她啊？相反，你是去救她的那個人。”
“是我害了她……”
“為什麼？”
“姐妹朝夕相處，她素來敬仰我，一直嚮往快意恩仇的灑脫，若非我的影響，她不會養成那個不管不顧的性子。”
“就算如此，也怪不到你頭上啊，人得為自已的選擇負責！畢竟……是她自已不夠謹慎。”
說到這兒，顧寒州漸漸有些明白了。
嘆息一聲後繼續說道：
“我明白了，你們姐妹二人一同出去，她出了事，自然都會認為是你帶她去冒險，想來以你年少時的狂妄的性子，別人也不會相信你的解釋。”
“我沒有解釋，他們認為我害了妹妹，這不假，源頭本就在我。”
顧寒州覺得有些離譜，突然覺得眼前這丫頭是真的傻。
“你是覺得，背上這條命，心裡能好受一些吧？”
沈心如再次喝下一杯酒，神情落寞。
“或許吧……”
“後來呢？”
“後來阿孃盛怒之下怒斥我這狂妄自大的性子，說了許多難聽的話，但我理解阿孃，所以沒有辯解。”
“你是不是覺得，有些事情，解釋也沒有意義？”
“別人怎麼想，我哪兒解釋得過來？懶得解釋。”
“你爹孃是別人嗎？你可以不向所有人解釋，但應該向她們解釋，因為你在乎爹孃，你的爹孃同樣在乎你，長這張嘴幹嘛的？光用來吃飯啊？”
“解釋了也未必信。”
“不信就不解釋了嗎？只有不在乎，才懶得解釋啊。”
此時沈心如愣住了，有些痴痴地看著顧寒州。
她突然覺得自已有些可笑，是啊，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要別人來提醒呢？
“顧寒州，要是早認識你就好了。”
“老子可不想認識你，你第一次見老子就提著劍要砍老子！別以為老子忘記了！”
沈心如若有所思，好似想起了什麼事情。
“第一次見嗎？好像不是吧……”
“狗屁！老子記得清清楚楚，那年在仙靈海！”
沈心如若有所思。
“哦，想起來了，算了，今天說得已經夠多，各自回房休息吧！”
“別啊，你雖然說了你妹妹的死因，可是這和今天發生的事情有什麼關係嗎？為什麼始終要躲著你爹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