蛆動力班組裡共有兩隻胎一一,它們是父子。
之前過彎道救我一命的,就是它的父親。
“不行!你還太小,不能代表死亡山谷!”我斷然拒絕,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我不想讓它去。
胎一一向前滾了幾步,斬釘截鐵地說道:
“請看在我父親的份上,答應這個請求!”
我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麼回絕。
“胎霸大人,您聽我說。”胎一一放低聲音,湊近身子。
“我知道這次去送口信,九死一生,但我不怕。”
“父親是因為野豬王才死的,憑我和我的家族,永遠都報不了仇。”
“可是我不甘心!我不想父親死得這麼卑賤!”
“我沒辦法殺了它,但這次我可以去罵它!”
“我要讓它知道,惡蛆一族也是有血性的!”
“請胎霸大人成全!”
說完,胎一一把頭低下,渾身顫抖著。
它在哭。
我心裡也是異常難受,眾蛆都把目光投了過來,似乎要看我如何作出決定。
“意氣用事解決不了問題,更何況你這麼一說,我就更不敢讓你去了。”
我儘量平緩情緒,語重心長地說道:
“萬一你觸怒了野豬王,引起嚴重的後果,到時候,我們所有成員都將死無葬身之地,你明白嗎?”
胎一一抬起頭,重重地說道:
“您放心!我絕不會拖累大家!”
“不該傳的話,我一概不說!”
我放低聲音,輕聲說道:
“只為了傳幾句話,就丟了性命,值得嗎?”
它似乎聽出我有所意動,於是便說道:
“不做這件事,雖然可以渾渾噩噩地活著,但我覺得自已已經死了!”
“只要心甘情願,心念通達,那...就是值得。”
“胎霸大人......”
胎一一笑著說道:
“能夠保住您,想必父親一定覺得非常值得!”
“嗡”的一聲,一股熱流直衝我的大腦。
再多的勸阻也無濟於事,其實我反而被它的話給深深震撼了。
胎一一,你們父子都很了不起!
“好!就選胎一一,作為我們死亡山谷的代表,去當面譴責野豬王!”
我大聲宣佈,腦中的熱流似乎到了眼角,隨時會滴落下來。
眾蛆一齊目送胎一一離開,它要去蜈蚣王那裡接受口信,然後馬上出發,前往古墓。
“活下來,胎一一。”
我在心中默唸。
所有的風波過後,日子繼續。
每天的日常還是出車、拉車、培訓等等,風平浪靜。
讓我覺得有變化的是蛆動力班組的成員,它們似乎話變少了,動作更加協調了。
也許是我的訓練起了作用,也許是車底那張頭紋字蛆的皮,激勵了它們。
總之,有些東西沒有變,而有的卻在潛移默化。
在此之間,我與小法師的精神聯絡也沒有什麼變化,這讓我安心不少。
只要別刻意去想這事,就不會有什麼感覺。
就這樣過了三天,蜈蚣王又找我了。
我有強烈的預感,肯定跟上次傳口信有關。
糟了,不會是胎一一惹什麼禍了吧?
忐忑不安地來到蜈蚣王面前,我偷偷觀察了幾眼。
還好,看起來它心情不錯,還在跟身邊的後蚣佳麗調笑呢。
聽完蜈蚣王的話,我大吃一驚。
真是大大出乎意料。
原來野豬王在收到口信後,也派了個惡蛆回信。
回信中說,它對上次的事件深表抱歉,為了表達歉意,決定派它身邊的一名豬妃,帶著貴重禮物,親自登門謝罪。
這是蜈蚣王說的,我知道肯定是經過了一定的藝術加工。
所謂深表抱歉、貴重禮物、登門謝罪云云,純屬給自已臉上貼金。
不過最讓我喜出望外的是另外一件事。
胎一一沒死,被留在石墓了。
雖然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它為什麼會留在那裡,但只要活著,就是好事。
實在是太好了。
最後,蜈蚣王讓我備車,因為登門謝罪的豬妃,馬上就要到了。
難怪叫我過來。
不多說,趕緊備車,去門口接人,不對,是接豬。
豬來了。
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原以為野豬王的豬妃都是膀大腰圓,濃妝豔抹,而且脾氣暴躁的大白豬。
眼前這豬妃雖然也很白,但體型勻稱,態度溫和。
有種很怪的感覺。
不像豬。
等到了蜈蚣王那裡,這隻豬妃就更彬彬有禮了。
它先是說了一大堆客套話,然後呈上野豬王的禮物。
禮物本身毫無價值,但代表的意思卻讓蜈蚣王很是激動,樂極忘形的它還讓我拉著豬妃遊車河。
隨便逛,想去哪就去哪。
豬妃說死亡山谷最好的風景是一線天,所以初來乍到的它想去見識見識。
蜈蚣王一口答應,我卻是心裡冷笑不止。
恐怕想看的並不是風景吧?
車子到一線天的時候,我換到了最前方主力胎的位置。最近由於成員的素質提高了一大截,所以常規路段我都是作為備胎使用。
領導嘛,總不能每次都身先士卒對不對?
但這裡路況特殊,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得親自出馬。
跑了一段路之後,前面隱約能看到一大堆魔物聚集。
那是祭壇外圍,重兵把守。
而且這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可以說固若金湯。
豬妃招呼我們停下來,說道:
“我能過去看看嗎?”
很明顯,能回答這個問題的只有我了。
“蜈蚣王大人讓您自便。”
豬妃笑了,還挺悅耳的。它跳下車,對著我說道:
“前面路不好走,就不坐車了,不如你陪我走過去,怎麼樣?”
我可以拒絕嗎?
於是,我跟它一前一後,向前方行進。
走了一會,豬妃上來和我並排,跟我說話。
“你在這裡多久了?”
“從小就在這裡,很久了。”
“哦?從來沒有出去過嗎?”
“沒有。”
“呵呵,外面的世界,可是很精彩的呢。”
“蜈蚣王大人沒讓我出去,我就不出去。”
“你這麼忠心,它一定很器重你吧?”
“我們所有成員都對蜈蚣王大人忠心耿耿,它對我們也一視同仁。”
“我怎麼覺得它對你有點特別啊?”
“您第一次來,有所不知而已,大人對所有手下都是情同手足。”
“呵呵。”
它乾笑一聲,結束了對話。
再往前就是祭壇了,我感受著峽谷的堅硬地面,不由得想到了蛆十八。
這幾天都沒看到它,不知道在忙什麼。
忽然,豬妃停下了腳步,我一個剎車,也停了下來。
“回去吧。”
它扭頭就走,搞得我摸不著頭腦。
這就走了?不走近點看看嗎?
來得情理之中,但走得卻是意料之外了。
沒啥說的,打道回府。
一路無話。
回到蜈蚣王所在的黑暗空間,那位BOSS大人不知道跑哪溜達去了,留下幾條後蚣佳麗,一見到豬妃就蜂擁而上,開始嘮家常。
我無所事事地在邊上待著,也不敢走,蜈蚣王可是讓我管接管送的,不能翫忽職守。
群雌粥粥之中,我也得到了不少關於白野豬一族的資訊。
原先石墓的主人並不是野豬王,而是白野豬一族。後來作為外來戶的野豬王橫插一腳,不但強行做了石墓老大,還把白野豬中最順眼的幾隻母豬納入後宮。
這位豬妃恰好是其中之一。
但與其它迎合獻媚的妖豔賤貨不同,它出身貴族(又是個貴族),祖父更是一個天賦異稟的天才豬。
所以它對野豬王態度冷漠,導致在後宮中遭到排擠冷遇。這次吃力不討好還有點丟豬臉的道歉之旅,也就順理成章地落到它的頭上。
據說,白野豬一族裡有一部分對人類的法術極其感興趣,它們一直認為自已也可以掌握法術之力。
這在魔族中不是沒有先例,沃瑪和祖瑪兩派中就有法術的存在,而擁有這種力量絕對可以讓實力更上一層樓。
眾多研究法術的豬裡面,豬妃的祖父是其中翹楚。
要不是在野豬王霸佔石墓的過程中意外身亡,沒準它已經研究出了屬於白野豬一族的法術技能。
可惜,壯志未酬豬先喪。
否則豬妃也不至於淪落到被打入冷宮的境地吧。
而野豬王上臺以後,對研究法術的白野豬族人大肆打壓,據說差不多已經打絕種了。
崇尚物理攻擊是唯一生產力的它,絕不允許群豬中有擅長法術者出現。
具體原因並不清楚,豬妃沒說。
而我最關心的胎一一,也在它們的對話裡出現了,只不過是被當成聊天的添頭,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嘴。
但對我非常重要。
“送信的說可以在石墓打造一個車隊。”
這句話,讓我欣喜之餘,也對胎一一的機智冷靜刮目相看。
它們聊了半天,等蜈蚣王回來的時候,豬妃起身告辭。
我送它到山谷門口。
豬妃留下一句話,然後翩翩離去。
“我叫豬八八,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走時還在我身上摸了一把,真不要臉。
種族隔離你不懂嗎?
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