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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鄭經與“弟黨”的交鋒

這會兒不是站不站隊的事了,是壓根不知道怎麼辦了。

馮錫範聽了鄭經這一番圖窮匕見的話,深知從今日開始,雙方的戰鬥都打響了。接下來他和他身後的一眾黨羽們,必須要精誠團結,否則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既然沒有退路,那就迎難而上。此時的馮錫範完全就是一個賭徒心態。

站在他旁邊的鄭聰七人,也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從主動前往馮錫範府邸的那一刻起,或者說從私制延平王袞服的那一刻起,就必須要站到臺前抗爭。

眼看馮錫範就像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別說認慫,就連表情也變一下。鄭經看向了一旁身子微微發顫的鄭氏宗族子弟,苦口婆心地規勸:

“聖人云,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推而論之,天下更無不是的君父。

昔日,大明太祖高皇帝教導百官判斷訟案時說過,父子訴訟,曲在子而不在父;兄弟訴訟,曲在弟而不在兄。也是這個道理。

你們與孤都是先王的血脈,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弟。先王在世時,命孤好生對待你們,孤實在不願與你們為敵。

這回的事,孤相信你們是被馮錫範慫恿,只要你們就此作罷,離開這勤政殿,孤可以既往不咎,全當此事沒有發生過。”

說完,鄭經滿臉真誠地看著鄭聰幾人,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好兄長正常教導犯了錯的弟弟。

那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鄭經只是想盡可能減少不安定因素。

“弟黨”這幫跳樑小醜,最大的問題是難纏,他們的身份特殊,打不得也殺不得,何況也沒什麼藉口去動他們。能勸走最好。

看著上面鄭經的溫和眼神,聽了這一番苦口婆心的話,七人中還是有個別人有所意動的,比如年齡最小的鄭柔。

私制袞服的是鄭聰,關我鄭柔什麼事兒?

殺工匠滅口的是鄭聰豢養的殺手,關我鄭柔什麼事兒?

斬草除根,殺了殺手的是鄭明和鄭智,又關我鄭柔什麼事兒?

非得拉著我入夥,問過我的想法嗎?

總之,鄭柔就覺得搞七搞八幹嘛呢,看著上面的王椅,雖說金光燦燦,但是邦邦硬,一看就坐著不舒服,有什麼好爭的!

他微不可察地嘆了嘆氣,屬實是不想參與到這些爭鬥中去。

但誰讓他姓鄭?無論有沒有想法,都得站隊,而且只能站到那幾個哥哥一邊,誰讓過去的鄭經只知道聲色犬馬,投靠鄭經的話,那就是孤軍作戰。

就在鄭柔胡思亂想的時候,站在前方的鄭聰開口了:“殿下,官場無兄弟,朝事無是非,只有利害二字。

您是延平王,馮將軍與我等都是臣子,今日我等都是為了東寧的長治久安,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這才仗義執言,絕非受人蠱惑。

要說蠱惑,應該是殿下被洪旭、陳永華等奸佞蠱惑。甘蔗種植,乃是東寧之財源;如今殿下要改種水稻,請問殿下,以後銀子從哪裡來?

當然,根據大明朝的規制,倘若皇上的開支大了,戶部照例要從國庫撥款,所謂天子富有四海,在皇上來說家即是國,國即是家,從來不缺費用。殿下雖非九五之尊,但作為東寧之主,自然受萬人供養。

但滿朝文武又當如何?東寧將士又當如何?他們的吃穿用度,哪裡來?是種水稻種出來嗎?不!是用蔗糖去換來的!

故臣弟以為,殿下應當罷黜‘改蔗為稻’之旨,明發王旨,令馮將軍與海外諸國互通有無,以豐盈東寧府庫。”

隨後,鄭聰又看向了洪旭和陳永華,用手指著他們的腦袋,“此等禍國殃民的奸臣,殿下應該即刻下旨,將他們革職抄家,以撫慰百官之心。”

“請殿下下旨。”馮錫範一黨、鄭聰一黨,齊齊下跪大喊,二次逼宮就這麼上演了。

“好,好,好,非常好,馮錫範要與孤撕破臉,你們這些做弟弟的也要和孤對著幹。說的倒是好聽,可惜啊,沒有一句是實話。”

說著,鄭經看向了鄭聰,“孤的好二弟,孤過去兩年的放浪,是不是讓你忘了,孤的王位是怎麼來的!要不要孤提醒你一下?”

問完鄭聰,鄭經雙眼圓噔噔的,掃視了一圈鄭氏宗族子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還有你們,誰還記得,孤的王位是怎麼來的?”

別看剛才跳得歡,眼神一變。不管是鄭聰還是鄭氏宗族的其他子弟,其實都下意識地忘卻了鄭經奪得王位的經歷,或者說不願意去記那段往事。

特別是鄭聰,有董太妃的恩寵,再加上年齡上只比鄭經小一歲,讓他一直以來都有一種王位自已也能坐的錯覺。

此刻聽到鄭經的話,他回憶起了那些事,雙腿也抑制不住地開始打顫。

“呵呵,沒人說是吧?那孤來告訴你們。永曆十六年(1662年),先王薨逝,亂臣賊子擁立鄭襲為王,孤率王師誅殺黃昭、蕭拱辰等,這才坐上了延平王位。”

說這話時,鄭經也只能是心裡默唸,對不起幾位英烈了,等今後平了黨爭,一定為你們平反。

“你們說來說去,不就是想要孤的王位嗎?好啊,孤給你們機會,你們找馮錫範要兵,來把孤殺了,孤就在這裡,別說孤沒給你機會。”

“怎麼不說話了?啊?來搶啊?”

搶?拿什麼搶?馮錫範也好,鄭聰也罷,心裡跟明鏡似的,九個軍鎮只是為了銀子才捆綁在馮錫範麾下,弒君奪位這種事,他們絕對不會幹。

王位傳承,是鄭家內部的事,你們要誰坐,怎麼玩,都可以。我們只是求財罷了。何況,大家都是跟著先王出生入死的,犯不著殺先王血脈。

同理,這也是為什麼燕王朱棣在靖難起兵之後,天下大部分的勢力都在觀望。說穿了,這是你們朱家自已的事,龍椅上坐著誰都行,反正對我來說磕頭是一樣的。

這些軍鎮,跟著馮錫範反對“改蔗為稻”,那是可以的,畢竟這個政策讓他們賺不到銀子。但馮錫範想帶他們殺鄭經搞政變,那不行。

當然,不是說完全沒有,是需要時間。歷史上的馮錫範足足花了十七年,等到鄭經薨逝了才搞了政變造反,如今他才擔任五軍戎政五個月,政變風險太大太大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