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念來到太醫院,趁無人注意,把顧懷翎拉到暗處。
這幾日太醫院輪到顧懷翎值守,她走不開,君九念只能進宮來找她。
宮門守衛森嚴,可宮內有幾條守衛少的小路,君九念卻很清楚。
“母皇生前的遺物大都下葬了,留下的幾件按規矩要送到宮外焚燒,焚燒處有本王安插的人手,趁機調換,帶出來的。別的本王已派人送到你府上,待你出宮再去檢視。只這一樣,那日母皇殿上嘔血,有血跡濺到垂簾上,當時宮中大亂,無人注意,後便直接換下打算送去焚燒。本王剪下沾了血跡的部分,你拿去查驗,儘快給出結果。”
顧懷翎:“我知道了,我這幾日全力查驗,值守結束便立刻出宮見你。”
“本王不日便回濟州,你屆時直接去王府。”
“好。宮中眼線眾多,你且速速離去。”
……
君九念進宮的訊息很快傳到了君皖鈺耳中,她立刻帶人趕來,進了殿內,卻只見融月一人。
她料定,君九念入宮絕非只為堂溪硯討公道這麼簡單,眼下她斷然不在房內。
“皇上,請容我去通傳一聲,此時紹景王殿下不便見人!”
融月如此說,更加像坐實君皖鈺的猜想。
只要抓住君九唸的把柄,非得絕了她日後私自進宮的權利。
如此想著,君皖鈺心中彷彿勝券在握。
她不顧融月的阻攔,快步走向臥房,強行推開那扇門。
“皇姐,非禮勿視。”
床上,君九念只穿了一件褻衣,身後的人被蠶被矇住,雖看不見臉,但也能猜到那人正是堂溪硯。
如此香豔場景,眾宮人都忙將視線移開。
君皖鈺生生看著,嘴角抽搐了一下。
原想抓她個現行,想不到她竟滿腦子都是女歡男愛之事。
“看來,紹景王和硯側郎還真是兩情相悅啊。”君皖鈺譏諷道。
君九念浪蕩笑著,不以為意:“皇妹與王夫的床帷之事,皇姐也好奇?”
君皖鈺白了她一眼,轉身要走,但頓了一下又轉了回來。
“紹景王與硯側郎恩愛是好,可也別忘了慕家公子。畢竟,那才是紹景王的王郎。”
君皖鈺不放過每一次羞辱君九唸的機會。
哪料,君九念竟從蠶被裡抓過堂溪硯,捏起他的下巴,當著君皖鈺親了一口。
“皇姐放心,臣妹定會雨露均霑的。”
君皖鈺這下徹底被君九念氣惱。不再跟她打嘴仗,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了。
君九念冷笑聲,示意融月關門出去。
她拿過床頭的衣物扔給堂溪硯:“穿好,回府吧。”
堂溪硯臉上潮紅,抱著衣服,默默點了點頭。
……
慕琅星折騰了一個晚上,到凌晨才累得睡了過去,直到巳時才醒。
侍男過來給他送飯,解開了繩子,他便趁機收拾東西溜了出去。
可王府太大,又守衛眾多,他繞了半天也沒找到出口,無意之中走到了一處偏院。
歡都國冬日長,眼下還是雪季,人們外出都裹得嚴嚴實實,可那院外竟跪著一個身著單薄的少男。
念夕已在雪地裡跪了兩個時辰,意識已經昏昏沉沉,身子也搖搖欲墜。
起初周圍還有人來圍觀,時間一長大家各司其職,或找地方取暖,也沒人來湊熱鬧了。
“哎,哎?”
念夕模糊之中,似乎聽到一個聲音。
“這麼冷的天,你為什麼跪在這啊?還穿得這麼少?”
念夕強撐著意識抬頭看去,那人身上還穿著喜服。
“王郎怎會來此。”念夕聲音微弱。
“別別,別叫我王郎,這種包辦婚姻我可不認。我叫慕琅星,你喊我名字就好。你還沒說呢,你為什麼跪在這啊?”
慕琅星蹲在他旁邊,疑惑地問。
“郎惹了殿下生氣,被殿下罰跪在此。”
“只是惹她生氣,也不至於讓你在這雪天裡罰跪吧?我看你身上都是雪,你是不是已經跪了很久了?她就不怕把你凍死嗎?”
“沒伺候好殿下,是郎的罪過。”
“哎呀你別說這種話了,你快起來吧。”
說著,慕琅星伸手去扶念夕,可他剛一用力,眼前的人竟直接昏了過去。
慕琅星大驚,趕緊拖著他往院子裡跑,一邊跑一邊喊:“有人嗎?”
很快景樺從屋裡出來,見狀連忙跑上來幫慕琅星一起把念夕帶回屋內。
念夕渾身冷得可怕,臉上甚至結了一層白霜。
慕琅星看得心驚肉跳,感覺他隨時有可能真的死掉。
“我去取熱水來!”景樺說著就往外跑。
“不行!他凍了那麼久,直接泡熱水肯定會死的,你聽我的,用手幫他快速摩擦手腳,讓他緩和緩和。”
兩人焦急地摩擦念夕的手腳,好半天他的體溫終於上升了些。
慕琅星觀察了一下他的狀態,跟景樺說:“好了,你快去找熱水來吧。”
景樺找人一起搬來浴桶,灌滿熱水,把念夕放了進去。
念夕慢慢醒了過來,看了看周圍的情況,叫景樺她們先出去了。
慕琅星搬來個凳子坐在旁邊:“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緩過來沒?”
念夕點點頭:“多謝王郎救命之恩,郎感激不盡。”
“人命關天,我既然看到了,怎麼可能不管呢。不過,你怎麼惹到君九唸了,她要這麼懲罰你?”
聞言,念夕又想起君九念走前冷淡的語氣,淚水在眼眶打轉。
“昨晚郎醉了些酒,正好殿下過來,便臨幸了郎……殿下說郎此舉是勾引親王,所以罰郎久跪。”
“什麼?!”慕琅星反應極大。
“她!她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念夕垂著頭,情緒低迷:“郎賤命一條,生死都由殿下定奪。”
“你別這麼想,大家都是人,人人平等,她怎麼能這麼對你呢?話說回來,她對你這麼不好,你就沒想過要逃跑嗎?”
“王郎切莫說這種話!”念夕惶恐,“夫郎逃走是大罪,更是恥辱。”
“臉面重要,還是性命重要啊?就算死不了,她天天這麼折磨你,你受得了嗎?”
“可一個男郎,最要緊的就是名聲,若是揹著逃出妻家的名聲,在外也根本無法過活,到時候只怕比死還難受。”
念夕深諳夫德之訓,男子貞節比天之大,若顏面盡失,無法苟活。
“別人愛怎麼說就讓她們說去吧,說你一句又不能少塊肉咯,再說,你可以逃到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那也不會有人知道你是從妻家逃出去的了。”
“這……怎麼可以?”念夕心中恍惚,他從未聽過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