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念回到主院時,下人已經準備好了熱水,伺候她沐浴更衣。
她坐在水中,任由她們服侍著。
君九念常年習武,手心和指尖都有繭。
她垂眸盯著手上的繭,想起方才花枝顫動的樣子。
君九念勾了勾唇角,傳令讓彥和看著安排。
念夕便做了君九念第三位侍郎,又被指派了幾個僕從侍男過去。
君皖鈺近日也沒找她麻煩,王府裡也算安靜了幾天。
君九念沒事的時候就在後院練劍,眨眼三五天過去,也沒召念夕侍候。
念夕在景樺的陪同下去主院找她,又被彥和告知君九念在後院。
他到的時候,君九念一劍正好刺穿木頭人的脖頸。
念夕被嚇得怔住,手裡端的茶壺茶杯也摔落在地。
君九念循聲望來,一眼瞧見念夕那驚恐的表情。
她心裡一陣好笑,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過來。
景樺連忙幫著收拾地上的碎片,念夕強裝鎮定朝君九念走上前來。
君九念上下打量他一番,看他掩飾住恐懼的表情,努力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忽然毫無徵兆地出手,將劍鞘架在他的脖子上。
“殿下!……”
念夕脫口而出,頓時嚇得雙腿發軟,摔在地上。
君九念又是一陣笑意,得逞似的心情愉悅,將劍從木頭人身上拔出來,插進劍鞘,隨手扔回了原處。
“站起來。”
君九念只撂下一句,自顧自地走到旁邊坐下,接過融月奉來的茶,慢慢喝著。
念夕對湯凰宴那晚的事仍有後怕,君九念稍對他有一點狠厲,他便立刻回想起瀕死的苦痛。
他強撐著站起來,挪到君九念身邊。
君九念放下茶,又是一個突然出手,將念夕抓到自已腿上坐著。
念夕驚魂未定,不敢抬頭看她。
君九念卻撥開念夕的面紗,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和自已對視,然後以吻封唇。
萬籟俱寂,唯有彼此氣息纏繞。
君九念來勢洶洶,隨著時間消逝,念夕逐漸缺氧,最後只覺眼前昏暗。
君九念終於騰出功夫看他。
念夕垂著頭,一張精緻的小臉上雙眼緊閉。
但君九念心裡毫無憐惜之意,她拿起旁邊的茶杯,將剩下的茶水潑到念夕臉上,強行把他驚醒,不等他反應片刻,又重新封唇。
委屈與恐懼同時湧上念夕的心頭,君九唸的眼裡,他連個玩意兒都不是。
念夕用雙手抵住君九念,整個身子往後退。
可君九念力氣大得驚人,他用盡力氣仍然無法抗衡。
“不要!……”
情急之下,念夕胡亂掙扎。
忽然他感覺嘴裡滲進一絲甜味,接著君九念竟放開了他。
念夕顫顫地朝君九念看去,這才發現自已方才咬破了她的唇角。
念夕慌了,連忙跪在君九念腳邊。
“郎冒犯,求王上恕罪。”
君九念用指尖蹭去唇角的血跡,並未像念夕想的那般震怒。
“本王要去狩獵,你隨本王一同前去吧。”
念夕本以為要遭受君九念滔天的怒火,可她只留下這樣一句話便拔腿走了。
融月趕緊把念夕扶起來。
“郎主,還不趕快跟上。”
念夕這才反應過來,小跑著追上去時,君九念已經騎在一匹高大的駿馬之上。
念夕的心突突地跳。
君九念不會打算讓他跟著馬跑一跑跑到狩獵場吧?
“伸手。”
君九唸的聲音讓念夕回過神來。
他不明所以地照做,還不等反應,便覺一陣天旋地轉,竟已經坐在馬背上了。
君九念雙手攬過他抓好韁繩,下一刻,駿馬便狂奔出去。
“啊——”
駿馬越跑越快,花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狩獵場。
君九念向場外看守的兵士亮了亮紹景王令,騎著馬慢悠悠地溜達進去。
融月緊隨其後。除非君九念特令,否則每次出行融月都要陪同。
而坐在君九念身前的念夕,已經幾乎沒有人形了。
渾身軟塌塌地靠在君九念懷裡,臉色白得像雪,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君九念騎著馬往裡走了一段路程,見念夕還沒緩過來,雙手往回一收,沒了支撐的念夕身子立刻朝旁邊倒去。
“啊!……”
然而在他掉下馬的前一刻,君九念一把抓住了他。
念夕心有餘悸地朝馬下看,這馬足有一人高,若真摔下去,他恐怕會骨折。
“殿下,弓箭。”
融月拿來弓箭,追上來遞給君九念。
她將弓拿在手裡,又將箭盒掛好。
“使過弓嗎?”君九念問。
念夕搖搖頭。
“那正好。”
君九念夾了夾馬肚子,駿馬小跑著帶她們朝獵場深處去。
叢林中,暗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念夕不由得一陣害怕,面上故作鎮定,身上的顫抖卻騙不了人。
君九念忽然抽出一支箭架在弓上,對準草叢拉滿,咻得一聲便將箭射出。
念夕定睛一看,那支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一匹狼的脖頸。
“殿下好準頭!”
融月稱讚道,準備縱馬過去將狼撿回來,卻被君九念制止。
君九念放開念夕,道:“你去撿。”
那狼血淋淋地躺在雪地裡,像極了當初亂葬崗上的念夕。
他心裡怕極了,不敢動。
“你若不去,今晚就在這狩獵場裡陪著野獸過夜。”
“殿下……”念夕惶恐,卻更怕被君九念丟在這,以君九唸的手段,她真的做得出來。
“郎去……”
念夕爬下馬,心裡決定再三,鼓起勇氣朝狼走去。
狼身上一片血肉模糊,念夕害怕得直想幹嘔,強忍著噁心朝它緩慢伸出手。
誰料就在這時,原以為已經死透的狼突然睜開雙眼,張著血盆大口朝念夕的手咬去。
一支箭劃破虛空,快狼一步刺穿它的頭顱。
那狼重重地摔在地上,徹底沒了生機。
君九念與融月雙雙下馬,朝念夕快步走去。
融月:“這狼竟這樣狡猾,還會裝死。”
念夕癱坐在地,呆滯地看著已經斷氣的狼,久久回不過神來。
“郎主,您還好嗎?”融月出聲喚他,“方才殿下也只是想助您走出心魔,如今那狼已被殿下殺死了。”
念夕卻不回應,仍愣愣地盯著那頭狼看。
君九念走過去半蹲下,敲了敲他的手臂。
“走吧,回府。”
念夕仍不為所動,可豆大的淚珠卻奪眶而出,接著便放聲痛哭。
君九念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皺了皺眉,試圖安慰。
“一頭死狼,有什麼好哭。”
聽了君九唸的“安慰”,念夕反而哭得更兇,甚至渾身顫抖,幾乎喘不上氣來。
君九念第一次安慰告敗,頗有些受挫,白了念夕一眼,索性道:“你再哭本王就把這頭狼掛在你床上,叫你天天看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