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來稟,少男醒了,但一直哭,求人放他離開。
君九念一來,少男立刻掙扎著想要起身。可渾身傷痕,痛得他動彈不得。
“想活命,就老實待著。”君九念冷冷地說。
“湯凰閣一夜是郎三生有幸,可郎從不敢奢求成為殿下的侍郎。殿下,放郎走吧……”
君九念絲毫不顧惜他的恐懼,冷嗤:“做本王的侍郎要高門顯貴,你只配做個郎寵。”
君九唸的話讓少男的眼淚更加洶湧。
被刺殺的恐懼,劫後餘生的後怕,還有墨暘聞人奕殘忍的毒打,哪一樣他都承受不起了。他只想離開這,哪怕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至少不用提心吊膽。
“殿下……”
眼看少男哭得快要窒息,君九念那顆冰封的心終於融化片刻。
她走過去,坐在床邊,說出真相。
“昨晚本王若不傷你,落到傅鳶手裡,你才是真的沒有活路。”
少男的眼淚少了一點,看著君九念,聽她繼續說下去。
“侍郎打你,是出於嫉妒。日後本王讓你獨居小院,不許他們進去。”
少男不哭了,呆滯地看著君九念。
雖然君九念話說得風輕雲淡,可這些話的分量在少男心裡卻重如千鈞。
他一個下男,從未有人將他放在心上,但現在君九念這不可一世的女人,竟救下他的性命,還想給他一個容身之所。
少男恍惚了一下,竟覺得君九唸的輪廓都柔和了起來。
君九念忽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這是她第二次問他這個問題。
少男沒再推辭,回答道:“郎賤名華夕。”
“你假死脫身,日後不便再以真面目示人,改個名字吧。”君九唸的話聽上去像是個問句,卻又不等少男回應,就自已琢磨起來。
“你既是本王的人,便該隨本王姓。可賜你君氏又太荒唐。”
少男忙說:“郎萬不敢染指皇姓。”
“不如就以本王的名為姓,念夕如何?”君九念輕笑。
念夕,念夕。少男在心裡反覆喃喃這個名字。
從前他在涼華臺,姓名是按照規矩繼承的上一任同牌郎侍的,現在君九念卻給他取了一個專屬於自已的名字。
郎輕若浮萍無依,今卻不同。
少男這樣想著,原本已經止住的眼淚,不知不覺又流了下來。
君九念擰著眉頭:“怎麼又哭。”
她出身皇族,一路踏骨前行,聽慣了悲鳴悽哭,卻從未在同一個人臉上看到過這麼多淚水。有這個力氣,還不如留到行房事的時候哭。
一想起這個,顧懷翎的聲音就在君九唸的耳邊迴盪。她原本平和的心情,瞬間煩躁起來。
君九念站起來,掏出一塊麵紗扔給念夕,不耐煩地說:“從今往後都要戴著面紗,除非與本王獨處,否則面紗沒了你也死吧。”
念夕愣了愣,不知又怎麼惹惱了君九念。
“彥和,找人把他抬去小院,別在本王眼前晃悠,看著心煩。”君九念朝門外命令著。
彥和行禮,剛要去找人,又被君九念叫了回來。
“把面紗替他戴上。再傳本王令,沒本王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