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踏踢踏。
馬車行駛在一片月光銀輝之上,周圍田野在夜色中若隱若現。
燭火搖曳,透過窗戶映照出馬車內的人影。
李環魚緊緊靠在邊上,手裡拿著本厚厚的秘籍正在翻看。她時不時挽起幾縷垂下的碎髮,露出白皙精緻的臉蛋。
就是那一對明亮眸子似乎並不在書上,而是不住地向身側偷看。
可在她的身邊,許玄卻早已閉目養神起來,一副氣定神閒,身外無物的模樣。
“唉,許師兄果然一點兒都不在意周邊的美景呢。”
李環魚嘆起氣,歪頭瞧著這宛如畫般的人,心想或許仙人都是這個樣子吧,不悲不喜,無慾無求。
“也可能是師妹你魅力還不夠大。”
突然,她的腦海中響起司馬連的聲音。
李環魚看向對面毫無動作的司馬連,有些驚訝。
“司馬師兄,你這是做什麼,動用門派禁術就為了說這些事情嘛?”
她在腦海裡發出傳音。
這是白玉京一脈的禁術,僅有少部分親傳弟子才能修習,相隔萬里都能傳音入耳。
但每次使用要耗費大量的精神力,因此弟子們都只在緊要關頭才會使用。
“無妨,用這麼一會兒還不會影響到我什麼。比起這些,還是師妹你的事更加重要。”
司馬連原本平靜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看得李環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司馬師兄果然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那該怎麼才能吸引到許師兄的注意呢?”
“簡單。”司馬連眼睛微眯,一臉自信:
“你看師兄這臉怎麼樣?奇醜無比對吧,但在宗門內不也獲得無數女弟子們的青睞?”
“咦,好像確實是這樣。”
李環魚陷入回憶,儘管她在門內並未太留意過司馬連,但也經常聽玩得好的師姐師妹們提起,說司馬師兄是多麼多麼好的一個人,不僅嘴甜,而且吃苦耐勞,特別能幹。
看來司馬師兄在異性關係之間確實很有經驗啊。
李環魚迫不及待地開始請教:
“司馬師兄莫要廢話了,還是快教教我該怎麼做吧!”
“沒問題,首先,你需要去主動搭訕,找到一個共同話題後再深入探討下去,然後……”
司馬連耐心地透過傳音傳承起他的追人經驗,許久之後,李環魚陷入思索之中。
“共同話題麼。”
李環魚神遊天外,這還是她的第一次,以前就算是季伯曉也不會對她這麼愛搭不理。
她必須要找個非常合適的話題才行,不然今後一定會被許師兄當成點頭之交的!
思索著,李環魚看了眼手上秘籍的第一頁,突然有了想法。
她舉起秘籍,用手指輕戳了戳許玄,而後小聲問道:
“許師兄,我看你也是練劍的吧?你覺得這本太虛劍訣怎麼樣。”
“嗯?”
許玄睜開眼,聽到問題後又看了眼對面虛弱的季伯曉,他淡淡吐出四個字:
“不怎麼樣。”
“呃……”
李環魚無言,司馬連則是一拍腦袋,為自家師妹的智商感到悲哀。
許道長本身實力都那麼強了,而且每次都是一道劍芒就斬了敵人,他當然不會覺得這種有副作用的劍訣厲害啊,笨!
被司馬連無語的目光一盯,李環魚也心知自已說錯話了,只能連忙找補道:
“那許師兄,這秘籍的第一頁有個問題,說是,你覺得劍客的最強境界是什麼?這關乎到你的劍能走到何種地步。”
“是麼。”
許玄突然覺得有意思,他側過頭,仔細思考起來。
李環魚臉上一喜,心想終於有進展,然後開始期待起許玄的答案。
可這一等,大半個時辰過去,許玄依舊在沉思。
這弄得李環魚有點難受,她感覺自已扭過來的脖子都已經酸了。
不是吧許師兄,我就隨口一問,幹嘛要思考這麼久啊,隨便回答一下不行嘛?
最主要的是聊起天來啊喂!
李環魚哭喪著臉,已經準備打道回府,就在這時,她終於聽見了來自許玄的天籟之音:
“我想到了。”
“什麼?”李環魚問道,但她根本不在意許玄會如何回答,畢竟根據司馬連的教導,自已只要在接下來準備一大串彩虹屁把許玄吹高興了就好。
“天上劍仙三百萬,見我也須盡低眉。”
許玄平靜地吐出一句話,這倒不是他先前不說,而是前世生病太久的緣故,早就忘掉許多詩詞,需要仔細才能想起。
不然在這文學盛行的大景朝,他還用辛苦幫官府殺妖攢銀嗎?早就抄詩賺大錢去了。
但現在也不晚,畢竟當許玄的話剛一說出口,三道倒吸冷氣的聲音便同時從車廂內響起。
甚至原本虛弱的季伯曉在倒吸完冷氣後更是噔地站了起來,他激動到顫抖。
這是何等震撼的詩句!
天上來了三百萬的劍仙,看到你後卻都要黯然失色,俯首低眉。
這種場面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這才該是劍客的最強境界,可笑他之前在山洞中看到這問題時還在自語,劍道極致不就是一劍開山麼?
真是高下立判!
佩服!他季伯曉現在真的佩服了,眼前這個小道士,啊不,道長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人,劍道獨尊。
怪不得人家能這麼強大,心境都擺在這裡呢。
一旁的司馬連也是如此想法,他愣愣地看著許玄,就算對方現在說自已是道祖轉世他也絲毫不驚訝了。
而三人之中,只有李環魚心裡另有想法。
不是,我就隨口一問,許師兄你至於說出這麼驚世駭俗的話來嗎?
弄得她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吹了,一點切入點沒有,好難!
李環魚恨自已以前怎麼沒多學些詩詞歌賦,有能說出配得上這句話的大才,於是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小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怎麼了?”
此時,不知三人心理狀況的許玄完全摸不著頭腦。
畢竟在他的視角,自已說完話後,三人都沉默下來,只有季伯曉突然站起身,不知道在搞什麼東西。
“不能吧,感覺這句話挺裝比的啊。”
許玄摸摸下巴,於是又道:
“不是這個的話,那我又想到一個,一棵草可斬日月星辰。”
“……”
這話一出,三人頓時麻木了。
暴擊,純純的暴擊。
原本三人以為上面的詩就已到劍道境界的盡頭,結果許玄冷不丁又冒出一句,再次重新整理他們的世界觀。
不過此時的季伯曉三人已經沒力去震驚了,他們只在心裡默默想道:
哦,原來還能用一棵草斬日月星辰啊。
真強,下次做夢的素材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