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叔的腳步很快，阿蘅緊緊跟著，周邊的情況都來不及看，只是一步不錯地跟著孟叔。葉風則帶著孟曦從另一條路走。

平日裡，阿蘅也跟著孟曦一起練武，卻很少像今天這樣走這麼久。

孟叔在一個土地廟外停了下來。

土地廟還算乾淨整潔，裡面的東西雖然舊了可是沒壞；廟裡正中是一個約一人多高的土地泥像，微笑著看著來往的人。

孟叔帶著阿蘅轉到土地像後面，掀起土地像座下的布簾，原來是用磚砌成的底座。

孟叔把其中一塊磚往裡使勁推了推，這一面磚牆便開啟了，他下去看了看裡面的情況，便上來接阿蘅也下去。

“葉叔和哥哥他們呢？”

“他們從另一條路走，要慢些，我會做上記號，他們會跟上我們的。”

阿蘅便放心了，跳進地道，弓著腰跟在孟叔後面。

“孟叔什麼時候弄的地道？”阿蘅真是好奇極了，今日可謂驚心動魄，每走一步都是阿蘅從未設想過的路。

“幾年前有人找我翻修這個土地廟，便弄了地道，萬一派上用場呢。”孟叔邊說邊踢開路上的小土塊，孟叔說著笑了起來，“阿蘅今日走累了吧？其實這個土地廟離我們家不遠呢。”

“可真是……”

是什麼呢，阿蘅也不知道。

她突然想起在開城的這些年，孟叔不喜她獨自出門太遠，但從不拘著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要如何注意觀察周圍的情況；她便開開心心地出門，在家就開開心心地看書畫畫。

孟叔報喜不報憂，除了那些關於阿蘅和孟曦的事情孟叔會告訴她，其餘譬如哪天孟叔被客人罵了，什麼時候收不回錢，如何把腿摔著了……阿蘅暗地裡知道了卻沒有表露出來。

真是沒用啊，阿蘅想著。

阿蘅原以為還要走很久，地道里只有孟叔手上火摺子的光，兩人又都不再說話，時間便顯得格外漫長。

阿蘅感覺自已的腿有些沒了力氣，這時孟叔卻停下了。

“到了。”孟叔把火摺子遞給阿蘅，自已上去看了看。

孟叔推開上面堆滿泥土的木板，又搬開上面的乾草，探出頭環視一圈，側耳聽了聽動靜。

外面很安靜。

孟叔便出了地道，把阿蘅也拉了上來。

“竟是雲來客棧！”阿蘅不由得低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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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的另一頭正是雲來客棧在西城外的分棧，阿蘅此刻站著的地方便是馬廄。

平日裡客人來往，馬廄多少有些不好聞，這幾日客棧關了門，馬廄便空了。

孟叔帶著阿蘅繞著牆角輕手輕腳地走到廚房外，隱約能聽到大廳裡有人在說話。

廚房的門開著，鎖斜掛在門上，欲掉不掉。

阿蘅斂了呼吸跟在孟叔後面。

地窖的木板被掀開了隨意扔在地上，孟叔下去確認了沒問題這才讓阿蘅下去，自已守在廚房裡等人。

過了一會兒，有很輕的腳步聲響起。

阿蘅知道孟叔在外面就一定會保護好她，卻還是不由得提起了心。

孟叔悄聲走到門口，門外站著的正是孟曦和葉風。

在孟叔的示意下，兩人放輕了腳步下了地窖。

“西城外的順天軍雖少，但不可貿然出去，等晚上再走，先在此休息一會兒。”孟叔低聲道，便和葉風輪流上去觀察客棧的動靜。

阿蘅坐在孟曦鋪在地上的包袱上，不知為何有了些睏意，孟曦便讓阿蘅靠在他肩上，不一會兒，孟曦也坐在地上睡了過去。

開城內突然傳來一聲悶響，震得地面有些顫抖。

“不要！”阿蘅猛然驚醒過來，大口喘著氣，臉色有些發白。

“怎麼了？”孟叔比孟曦先一步問道，手緊握著劍柄，身子側向地窖入口。

阿蘅仔細地看了看孟叔的臉，露出一個蒼白的笑：“沒事，就是做噩夢了，怎麼就睡過去了呢？”

“沒事就好。”孟叔也鬆了口氣，“阿蘅今天肯定累壞了，等出去了再好好休息。”

孟曦則遞了水壺過來，阿蘅搖了搖頭並沒接過。

葉風突然朝裡面做了個手勢，孟叔立刻警覺起來，緩步靠近了地窖入口。

阿蘅有些沒由來的心亂，左手撫上了靴子裡的匕首，右手伸進包袱裡去拿箭弩。

“是石達。”葉風帶著石達進來了。

石達揹著一個包袱，神色慌張，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這才說道：“城裡又爆了幾個地雷，已經開始攻打城門了，都亂起來了。此處也不安全，要儘快出去才是。”

阿蘅並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午時必然過去很久了。

“現在什麼時辰了？”阿蘅問道。

“快要申時了。”說話的是石達。

“客棧外有林子，我先去看看。”葉風說著，便輕腳出去了。

不一會兒，葉風回來了：“順天軍都在城門外，林子裡並無異樣，我們先去林子裡避一避。”

葉風仍是打頭陣，孟叔斷後。

幾人輕手輕腳地出了客棧，弓著腰朝樹林子走去。

許是西城外的順天軍不多，尚未開始攻打城門，只是有時叫囂著讓裡面的人開啟城門。

到了樹林，阿蘅的心總算放下了一點。

樹林廣闊，植被豐茂，是很好的藏身之所。

孟叔走在前面，帶著眾人往西邊走。

石達主動要求走在最後面。

越走天越黑，沒有點燈，只靠天上星與月的光亮視物；好在越往西邊走，植被也越稀疏，行走的困難也減少了幾分。

“先歇會吧，喝口水，吃點東西。”孟叔說道。

葉風正要開啟包袱，石達卻已經拿出了烙餅來遞給大家：“出來得匆忙只拿了烙餅，烙餅不好放，先吃烙餅吧。”

孟叔點點頭，接過烙餅來先吃了一口，阿蘅和孟曦見狀便也不客氣了。

吃過烙餅，又喝了水，孟叔便帶著幾人繼續趕路。

不知走了多久，阿蘅的睏意上來了，手腳也有些無力發軟，只是咬著牙強撐著跟在孟叔身後。

周圍的樹已經很少了，灌木叢也稀稀拉拉的，地上的草倒是茂盛了不少。

“到了。”孟叔說完，阿蘅鬆了一口氣。

葉風吹了幾聲哨子，便有馬兒跑來。

阿蘅驚喜地看著熟悉的兩匹馬，不由得圍著它們轉了一圈：“真是好馬兒。”

葉風笑著摸了摸馬兒的頭：“不枉費平日裡教它們聽指令，吃了那麼多好草料。”

“可我們有五個人，兩匹馬怎麼騎呢？”阿蘅低聲問著孟叔。

“沒事，我有人接應。”石達笑著道，卻笑得很古怪。

阿蘅還來不及反應，便有幾道刀光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