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時念文完全沒有想到,站在門外的人會是他,“你怎麼會來這裡?”
她不知道方梓宸居然提前出獄了。
五年前她從加拿大回來之後,便搬出了他的房子,回到了自已和媽媽之前住的房子裡。
她以為他不會來找她了,至少是現在。
“誰啊?”屋內的文若怡聽見外面的說話聲,“念文,是誰啊,你在和誰說話?”
“哦,是……”她不知該怎麼回答她的媽媽,只能找了個藉口,“是我一個朋友,媽,你先吃飯吧,我跟他出去說幾句。”
“都飯點了,你們還要去哪裡說話啊?讓他進來吧,一起吃飯。”
方梓宸自然是搖頭。
“沒關係,就幾句話,媽你先吃飯,我們去去就來。”怕她媽媽繼續挽留,時念文連忙走出去關上門。
“你,找我什麼事情?”倆人剛走到樓外,時念文就率先開了口。
“我……”五年未見,再相見,方梓宸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你瘦了。”
他本能地在說話間想伸手摸摸她的臉,卻被她本能地轉過頭避開了。
他只得尷尬地放下手,不自覺地轉而看向弄堂裡來往的行人:“這五年,你過得還好嗎?”
“你說呢?”她的語氣裡是滿滿的負氣,好與不好他看不出來?
“當年我希望你離開我,所以才說了那樣的話。”
“好玩嗎?打一巴掌給一甜棗。”她的眼尾微紅,許是不想讓察覺出她語氣裡的情緒,她以雙手遮住了下半張臉,“方梓宸,這麼多年了,你還是熱衷於這樣。到底什麼時候,你才能卸下你所有的偽裝,坦然走向我?”
“念……時念文。”可能現在他連喚她名字的資格都沒有了,“我來找你,是想問問你的想法?”
“什麼想法?”
“五年過去了,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的?”她愣了愣,點了兩下頭,腳往後退了兩步,“我明白了,你來找我,是想跟我談離婚的,是嗎?”
“不是,我就是想來問問你是怎麼想的?我也不能一直耽誤你的青春吧。”他不敢靠近她,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她。
“耽誤我的青春?”她冷笑一聲,臉上盡是不屑,“是怕耽誤我的青春,還是你自已的?你現在從牢裡出來了,恢復自由了,便想著來找我離婚了,是吧?”
“不是,我沒有,不是你說的這樣。”他為自已辯解道,雖然自已來找她,是想問問她的意思,但也不是她口中說的那樣,怕耽誤了自已的青春,才來逼她離婚。
“你還有話要說嗎?”倆人的爭執吸引了不少行人的駐足圍觀,她不想自已成為鄰里茶餘飯後的談資,單方面向他發出逐客令,“我要回去吃飯了,沒什麼話的話,你也回去吧,我在這裡還要住下去,不想成為鄰居眼中的笑話。”
“明明罪魁禍首是聶雯,她卻活得好好的,一點都沒受影響。”一想到這個名字,他就氣不從一處來,“她造成了這一切,連我們未出生的孩子也是因為她……”
他不提到孩子還好,一提起那個她多年來都不想回憶的陰霾,她就鑽心的痛:“她是有錯,你就沒有嗎?那時候如果你能冷靜下來,聽我把事情的原委從頭到尾地說一遍,孩子至於會沒嗎?你跟我也絕不是如今的這般田地了。我不會原諒聶雯,同樣地,我也沒法原諒你。”
“所以你要我怎樣?”他想要的無非也就是她的一句話罷了,無論是什麼,他都無條件接受,“你想要離婚,我便籤字,我給不了你的,希望你的將來能遇到那一位能帶給你幸福的;你要是不想離婚,你也給我一句話,我會用我餘下的人生來彌補你!”
“彌補?你怎麼彌補?你跟我之間的破裂,僅僅只是因為聶雯和我們失去的孩子造成的嗎?”
他知道她恨他,無法原諒他,他也沒指望她能原諒他,他只是希望能有一個機會竭盡所能去補償她而已。
“算了,別說了……”她轉身,剛要走,卻遠遠地被身後的一個喜出望外的男聲叫住,她一回頭,那人竟是傅鄞!
而方梓宸也因為那道聲音回了頭,兩個男人的雙目在此刻交織出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四周的空氣也如同凝固了一般,令人感到窒息。
“好久不見。”傅鄞感到自已來的不是時候,尷尬地自嘲起來,“好像我來的不是時候,要不你們聊,我先走了。”
不知道自已是出於何種情緒,時念文毫不猶豫地叫住了他:“你怎麼突然過來也不跟我打聲招呼?”
“就……突然想到要來看看你,只是沒想到還有客人。”這五年來他與時念文還偶有聯絡。
他清楚她的境遇,也知道她並不是一個喜歡麻煩朋友的人,所以這幾年來她過得相當不易,深居簡出,也幾乎不跟其他人聯絡,他才想著儘量去照顧一下她。
方梓宸看著眼前倆人熟絡的對話語氣,一股強烈的頹廢感湧上腦際,自已從何時起,竟成了局外人。
他與時念文之間,經歷了這五年的空白期,如今傅鄞又橫在他們之間,他儼然成了多餘的那一個了。
他今天來找她之前,本來還想著她既然沒提出離婚,那他還是有機會的,如今看來是他會錯了意。這五年來倆人沒有任何聯絡,原本就生分了不少,再加上他倆已失去了那個孩子,也就意味著他們之間唯一可以跨越時間障礙的感情羈絆也隨之一筆勾銷了。
他與時念文,終究回不到過去了……
方梓宸退後了幾步,剛要轉身,卻被傅鄞叫住:“不如我們一起吃個飯吧?難得見一回。”
“可我媽還在等我吃飯呢。”她指了指自已的家門,而後又點點頭,“好,那我回去跟她說一聲。”
無錯書吧她回去沒過多久,很快又返回了:“去哪裡?”
這應該是他們認識那麼多年,第一次開誠佈公地坐在一起聊天。
傅鄞並沒有著急回答她,清風明目之下是他的淡然一笑:“時念文,其實我今天來,是想跟你道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