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
方梓宸入獄的第五年。
因入獄期間表現良好,由最初宣判的七年遞減至五年,提前刑滿釋放。
“0614,出去後好好做人。”
在獄警的那句叮嚀後,他整理完了自已的東西,提著行李袋離開了那座困了他長達五年之久的牢籠。
一夕之間,他一無所有。
而造成他今日如此窘境的罪魁禍首,他自然不打算放過。
他出獄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買了一張回海城的機票,他要第一時間火速趕回國。
他回國的訊息,只告訴了陶景瑜和李馨。
而他們在得知他已經回國後的訊息後,就立馬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去機場迎接他。
“這幾年,真是苦了你了。”陶景瑜在見到他後,一把擁住了他,看到他消瘦到不成形的模樣,有些語噎,“你怎麼都瘦成這樣了?”
“日子煎熬,要不是想著出來要找到她,我是一天都撐不下去了。”方梓宸笑得勉強,天知道他這幾年是怎麼熬過來的,“也不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裡?”
“時念文?”李馨望了陶景瑜一眼,“你們沒有離婚嗎?”
“時念文?”方梓宸嘴裡的“她”其實是指聶雯,不過李馨的話倒也提醒了他,“我們這幾年沒有聯絡過,她還好嗎?”
她應該是恨透了他了,自那天之後他倆再也沒有聯絡過。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應該也已經忘了他了吧,不知道她現在的生活怎麼樣?
“我不清楚,只知道她早幾年已經回來了,但我們也聯絡不上她,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她應該是故意疏遠我們了,畢竟我們跟你們是共同好友,估計是不想我們把她的情況告訴你,所以索性連我們也不聯絡了。”
“哦。”方梓宸淡然道,目光下一秒落在了倆人十指相扣的對戒上,“你們倆什麼時候……”
“就前兩年的事情,那時你還在加拿大的牢裡,我們與你也聯絡不上,時念文那裡也聯絡不到,所以就只能跟邀請其他的朋友和同事參加我們的婚禮了。”李馨靠在陶景瑜的肩膀上,回憶起過往一臉的幸福陶醉,“不過我和景瑜能有今天,也多虧了你,當年若不是你的有意撮合,我倆也走不到一起。”
“這還是歸功於你們倆,感情的事情如果不是雙方自已努力爭取,旁人操再多的心也沒有用,你們倆還是有緣。”方梓宸拍了拍陶景瑜的肩膀,視線卻是正對著李馨,“這小子當初可是暗戀了你多年,一門心思守在你的身上,你可不要辜負他的這片深情。”
“還說我呢,你自已的感情都一言難盡。”李馨轉了轉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輕輕揚唇一笑,“我雖然不是特別瞭解時念文,但大家同為女人,所以也只有女人最懂女人。一個女人的青春能有幾年?你在裡面的那幾年裡,她有沒有委託律師跟你離婚?婚姻法裡,有一方如果身陷牢獄,是可以直接訴訟離婚的,她有這麼做嗎?”
無錯書吧面對李馨的提問,方梓宸一字未應。
如同她所說的,時念文沒有委託律師來找過他,即便是她來探監,他那般狠戾地羞辱了她,她都沒有提過一次“離婚。”
“可見她還是在乎你的。方梓宸,你為何就不能放下你的面子?她為了你,付出的這一切還少嗎?她有過一句怨言嗎?”
“我跟她,不是面子的問題。”方梓宸頓了頓,低頭看向了自已的雙手,這雙手因為這幾年在牢裡改造,已經變得粗糙又蒼老了。曾經的這雙手確實能提供給她優渥的物質生活,為她擋風遮雨;而如今,他還配嗎?他做了那麼多傷害她的事情,自已更是坐了五年的牢,他還哪有這個資格繼續守護她?
“去和她說清楚吧,她既然沒有提出離婚,那就說明她心裡還有你。你至少,給人家一個交代,跟人家說說你心裡的想法。你是個男人,不應該是畏首畏尾的懦夫,別讓兄弟我看不起你。”一旁的陶景瑜也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我知道了。”時過境遷,他本想放手,讓她尋找屬於自已的幸福,只是沒想到這五年來,她卻依然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靜靜等待著他。
也許,是時候,給她,和給他自已一個交代了。
弄堂裡,那泛著油光的木門所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響,恍若又回到了屬於曾經那個年代獨有的煙火氣。
廚房裡炒菜的鐵鏟與麥飯石炒菜鍋所交織出來的最熟悉的交響樂,伴隨著那一聲“念文來吃飯了”,彷彿把時光又拉回到幾年前。
“媽,怎麼炒了那麼多菜?”時念文坐在桌邊,靜靜地看著在廚房裡忙得不可開交的文若怡,就連她提出的想要打個下廚幫忙,對方都沒有答應。
“難得我們母女們坐在一起吃飯,就不要說這些了,讓媽媽來,這麼多年了,我都沒有盡好一個做媽的責任。”文若怡眼看著女兒一天天的消瘦憔悴,心急如焚,痛心疾首,卻又幫不上忙,“這幾年我不在你身邊,你怎麼不好好照顧好自已?怎麼弄成現在這副模樣?”
文若怡也是最近才從加拿大回來的,她都弄不懂為什麼自已不在女兒身邊的這幾年,女兒的身上竟然會遭受到這麼多變故,尤其是在她聽說了方梓宸的事情之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也沒想到自已柔弱文靜的女兒竟然會遇到這樣的男人。
“你們離婚吧。”文若怡將炒好的最後一道菜端上了桌,本來她不想插手自已女兒的人生,可如今就是因為自已長年不在女兒身邊,才讓她連個哭訴的身邊人都沒有,“媽媽以後就陪著你,哪裡都不去了。”
“媽,別說這樣的話,我沒事的。”時念文不知道自已的媽媽這次回國會待上多久,記憶裡,她的媽媽總是匆匆忙忙的,好像彼此只是對方人生裡的過客,“你忙你自已的事情要緊,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可以照顧好我自已。”
“照顧好你自已?你是怎麼照顧好的?他當年又是怎麼承諾的?結果呢?”
“媽~”時念文剛要反駁,卻聽見門口有人敲門,“我先去開門,這個時間還會是誰呢?”
在門被她開啟的一瞬間,她臉上的笑容因門外站著的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而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