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手機,打算把編輯好的資訊發給媽媽,這時,手機彈出了一些關於祁炎自殺的新聞和報道。
她點開一個看了起來,即使他已經付出了生命,可是還有人在盲目解讀他的行為,說他這只是愧疚,覺得自已做的錯事太多了。
雖然現在很多人都為他的死去動容,但是諷刺他的還是有寥寥幾人。
她立刻就給顧音打去了電話,也完全沒想到她現在已經在睡覺了。
但其實,顧音還在寫著新聞稿,做她這一行的,哪裡會有正常人的作息。
“喂?佟竹?你這麼晚,怎麼還不睡覺?”顧音聲音裡盡是疲憊,她正在一家傳媒公司實習,是最容易被上司壓榨的時候。
“你聲音聽起來不是很好,還在熬夜嗎?”佟竹終於是想起來,現在是凌晨了。
“嗯,很快就做好了。你到底怎麼了?”顧音繼續問道。
“幫我個忙好不好,我想要把祁炎的故事說出去,他已經死了,他不能死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我要全世界都知道他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佟竹說得激動,眼淚又不爭氣落下。
“佟竹,你聽我說,你乖乖回到自已原來的生活去吧,我答應過他,要看好你的,不能讓你做這樣的事。他不希望你暴露在公眾面前。”
顧音說著說著,就精神了好多,心裡又憋得難受。
“我怎麼回到原來的生活?我原來的生活裡都是他,可是他已經不在了,不在了……”佟竹聲音不再尖銳,帶著哭腔,破碎得傳入顧音的耳朵裡。
“你那邊怎麼這麼大風?你在哪?”顧音聽到了風聲呼嘯,她感覺不妙。
“我想要去陪他,他或許也是這麼想的。”佟竹崩潰大哭,癱在地面。
“佟竹,你聽我說,祁炎不可能會希望你死。他自殺就是想要你好好活著,你不要做傻事,你在哪?我去找你。”顧音只感覺自已神經都繃緊了,哪裡還有疲憊的感覺。
“不用來了,我帶她回去就好了,是我們沒看好她,讓你擔心了。”
對面換了聲音,聽起來溫婉成熟。
“好,你是誰?”顧音心裡的石頭放下來一點。
“我是祁炎的姐姐,你放心。”林橘說著就扶起佟竹,掛了電話。
林橘也睡不著,在她心裡,祁炎一直都是樂觀勇敢的。即使聽到林蔚說,他得了抑鬱症,她還覺得他只是一時沒調整好自已的心情而已,因為他經歷過更加困難的時刻。
可是,她還沒有回來,他就自殺了……
林橘想著到佟竹的房間看看她,可是卻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想著大晚上她能去哪裡呢,就找來了天台。
回去之後,佟竹把林橘推了出去,“橘子姐,我想一個人靜靜。”
林橘看著她的樣子,也沒有辦法,只好站在門口,靜靜聽著她的動靜。
佟竹向學校請假了,還有兩週就放寒假了,她就把剩下的兩週都請了。
老師看在她成績優秀,也沒有為難她,給她批了假。
她從凌晨坐到了下午,從下午坐到了凌晨,足足兩天她都沒有喝水,也沒有吃東西。
她一直把自已關在房間裡,不肯出來。
即使林橘把佟媽和顧音都叫來了,還是叫不出她。
“她不能有事啊!我們叫個開鎖師傅吧。”佟媽叫了幾聲佟竹,眼淚就滑了下來。
林橘也同意,就叫來了開鎖師傅。
當開了房門,他們就看到佟竹像一具骷髏一樣,瘦得脫相了,頭髮亂得像個雞窩,就這麼直直坐在地上,眼睛空洞看著前方。
“傻孩子,你要振作啊……”佟媽抱住了佟竹,只能感受到她的一絲氣息。
佟竹昏睡了過去,她們把她送去了醫院,脫水加上精神萎靡,醫生給她打了葡萄糖。
醫生和之前建議佟竹和林蔚一樣建議林橘。
“帶她去看看心理醫生吧。”
診斷結果是,她也患上了和祁炎一樣的抑鬱症,還點精神分裂的傾向。
佟媽看著病床上的女兒,心如刀絞,她不能讓她有事。
“我要把她送去療養院,接受最好的心理治療,她不能有事啊。”佟媽說著抹掉了眼角的眼淚。
林橘和顧音也贊同,也許那裡對她來說是最安全的。
佟媽聯絡好了療養院,在醫院把她身體養好,幾天後就可以去報到了。
當天晚上,佟媽被林橘帶回家休息,林橘就在床邊守著她。
半夜,佟竹赤腳下了床,走了出去,來到了天台。
還好,林橘睡得不算沉,她上了電梯的時候,她也剛好跑上了樓梯。
“小竹!”林橘跟在她後面,跑著要去抱住她。
“別過來……”佟竹說著轉身看她,但是腳下依舊在退著。
“好,我不過來,你不要退了。你也停住,我求你了。”林橘“砰”一聲跪在了地上。
佟竹僅僅只聽到這一聲,她就想起了祁炎也曾跪在她的面前,說“小孩,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你,你不要趕盡殺絕。”
她無助捂住了臉,眼淚溼了手心,原來他早就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林橘趁著她不注意,跑過去抱住了她,帶著往裡面拉,終於是沒讓她成功。
佟竹任林橘抱著她,眼淚無聲淌著,全身都無動於衷,連眼神都是呆滯。
佟媽知道她昨晚的事後,第二天就送她去療養院,不容遲緩。
萬一她哪一下沒注意,就過去陪祁炎了。
林橘和顧音陪著她去療養院。
佟竹一上車就問了佟媽一句,“你不要我了嗎?為什麼要送走我?如果你不要我,就讓我去陪祁炎,不好嗎?他一定會要我的。”
三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忍著眼淚,緘默看著窗外。
佟竹沒有得到回應,也就沒有說話了,跟著她們一起緘默。
到了療養院,門口就是兩棵翠綠的紫荊花,裡面很是清冷。
給佟竹安排好房間,幾人陪著她待到了晚上,然後才依依不捨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