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
清晨的大殿上,祈順伸著懶腰打著哈欠正準備回寢睡覺,卻見祈慕仙攔在自已的面前。
祈慕仙欠身行禮後,一路小跑著扶起祈順的胳膊。
“千雪回來了,我們約定過的,我想今日就起程前往代國。”
祈順沒有馬上回答,單手撫著肚子,側頭看著祈慕仙,她的臉上有些疲累,似乎晚上並沒有休息好,伸出寬大的手掌撫摸著祈慕仙的頭說道:“仙兒啊,代國與我們不同,大焱國歡迎別人前來結盟,但永遠也不會加入任何一方聯盟勢力。”
說完也不等祈慕仙反應,輕拍著祈慕仙的背說道:“去吧。”
收拾完行囊的祈慕仙直接前往了牢房,就在她出門的時候就被侍衛告知,自已的護衛馬恩與祈昀在牢房內查案。
牢房的外圍到處都是火焰灼燒的痕跡,大理石地板受到強衝擊被震碎,一處牆壁更是整面坍塌,對面便是曾經關押言庭的地方。
祈慕仙踏入牢房的時候,祈昀正趴在桌上小憩,馬恩恭敬地站在一邊守衛著,見祈慕仙來了,便悄悄退出了牢房。
細微的動靜驚擾了祈昀,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見是妹妹來了,便舒展身體迎了上去。
聽聞妹妹要帶走馬恩前往代國,祈昀一愣,馬恩是整個王城內唯一在場看到兩人戰鬥的人,對於祈昀追尋言庭十分重要。
不過他們研究了一晚上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祈昀倒是沒有過多糾結,便放了馬恩。
在得到祈慕仙的應允後,馬恩離開了牢房,一路三回頭確保沒人跟蹤後進入了一座宅邸。
“一切照舊,那小子是個硬茬,不過只要有鄭老爺子在,任他再硬的茬我們也啃的下來。”
“那個老不死的已經十幾年沒開刃了,能打得過那小子嗎?”
“受死的駱駝比馬大,老爺子好歹也是精鋼級冒險者,對付區區一個青銅還不是手到擒來。”
馬恩嘴上說著,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不由自主的來回踱步著,忽然想到什麼,指著馬內說道:“藥都準備好了嗎?”
馬內一臉賊笑著拍了拍自已的腰包,這件事他們已經謀劃許久,他們兄弟倆忍受這樣的日子已經太久了,原本還想借著祈慕仙多來幾次黑吃黑,現在有言庭這隻肥羊送上門,可以一次吃飽,前往幽洲享受富日子了。
晴雪城位於大焱國邊境,想要從王城趕到晴雪城有一段不短的路程,當言庭趕到時已是五日之後了。
繁華的街道其熱鬧程度不亞於王城,西鄰踏風平原接壤悲嘆山脈的晴雪城是狩獵者的世界,亦是商販的天堂,外面難得一見的魔獸、珍獸皮囊、器官甚至是核心都被擺在一個個簡陋的攤位上供人挑選。
而年旦後的一個月內,是晴雪城一年中最熱鬧的一段時間,四方而來的狩獵者、冒險者們和商販們都會在這個時間段內匯聚於此,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悲嘆山脈中的白麋王。
傳說中白麋王所分泌的香涎結晶中蘊含著巨大的靈力,吸收之後能夠讓人實力暴增,至於能夠提升到什麼程度卻是從未有人知曉過。
且不論香涎結晶的價值,白麋王本身也全身是寶,黑市更是開出五十秘銀幣活捉白麋王的懸賞,而死的白麋王也有十五個秘銀幣的市值。
擁擠的城內有著形形色色的種族,這裡畢竟是夏蘭族的地盤,城內大多為夏蘭族,其次是精靈族和矮人族,言庭甚至在這裡罕見的看到了獸人族。
不管你如何獠牙惡面,諸多恐怖,這裡畢竟是夏蘭族的城市,沒人會害怕這些面目可怖的怪物,相反獸人族倒是有些唯唯諾諾。
“嚯……”
余光中一抹白色的身影閃過,言庭面色一滯,竟發現一個神域族穿梭在人潮中。
在這離洲之內出現什麼種族都不奇怪,唯獨神域族,那是生活在洪洲的稀少種族,他們形似精靈族,不過膚色較之精靈族更加白皙,隱隱透著一股光似的,若不是言庭之前見過,此時也分辨不出。
側面感受到男子的目光,神域族的女子側頭回已一個微笑,隨即微微點頭,扯了扯兜帽後離開了攤位。
言庭心跳猛的加快,竟感覺臉上有些許灼熱,這該死的天氣,大冬天的怎麼會感到燥熱,望著對方遠去的背影,言庭有些不耐的扯了扯衣領。
“言庭!”
熟悉且激動的話語在背後響起,言庭回過神來,那段不是很美好的記憶湧上心頭,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想要逃離這裡。
少女見到言庭急忙離去,頓時著急了起來,拎起裙襬便大步追了上去。
言庭只覺身側一陣大風颳過,隨即面前出現一道黑影擋住了去路,來人腰間纏著一條纖細黑繩,綁著一塊耀眼的秘銀牌,對方竟是一位秘銀級冒險者。
手臂突然被一隻纖手抓住,言庭無奈的轉頭微笑著說道:“喲,真巧啊。”
“嗯!能再次相遇真是太好了!”
見言庭停了下來,少女也鬆開了手,歪頭重重嗯了一聲,微笑著的眼睛宛如彎月懸掛其上。
“你是為白麋王而來吧,反正距離四方國會還有一些時間,我可以幫你。”
“不必了。”
謝絕了少女的好意,正要回頭離去的言庭抬頭看著擋在自已面前的壯漢,壯漢也低頭看著自已。想必對方是見到自已胸前的青銅吊牌,露出滿臉的不屑。
看著眼前這位高過自已兩個頭的人牆,言庭正想繞路前行,卻被對方伸手給攔了下來,那堪比自已大腿般粗壯的胳膊橫在自已面前,言庭毫不猶豫的彎腰,卻被對方一手抓住了衣領。
“黑手!”
少女驚呼起來,沒想到黑手會主動出手,而且是極其無理的在大庭廣眾下抓住言庭的衣領。
“你就是傳說中的冒險者殺手言庭?”
沒有理會少女,黑手斜視著身側的言庭,這個瘦小的男人怎麼看也不像公會內流傳的那麼強大,之所以出手也是因為少女稱呼他為“言庭”,他必須要確認一下。
“誰知道呢。”
言庭側頭直視著黑手輕笑著說道,面色一如既往的輕鬆,並沒有因為黑手抓著自已的衣領而改變。
即便言庭的回答沒有確認也沒有否認,在黑手看來言庭已經給出了正確答案。面露慍色,一手將言庭甩飛了出去,正欲衝過去施以痛擊,卻被少女給攔了下來。
“痛,痛,痛,所以說青龍國的冒險者們都是野蠻人吧,一點都沒說錯。”
從地上爬起的言庭揉著屁股一臉抱怨的說著,引得少女一陣心疼,快步跑到言庭身邊扶著手一臉關切的模樣。
見言庭沒有大礙,一臉憤怒的盯著黑手說道:“他是我的朋友,我不允許你對他出手。”
黑手的目光依舊很冷,死死地盯著言庭那副做作模樣,已經基本上確定了眼前這個言庭就是傳說中的冒險者殺手的事實。
“不想死的話離巫女遠點,隨行的除了我之外還有三位秘銀級冒險者。”
撂下狠話,又看了一眼目光中全是言庭的巫女,黑手轉身離開了這裡。
黑手的話是忠告,也是挑釁,如果面前的言庭真是傳說中的那個冒險者殺手言庭的話,他一定會找機會找過來的。
雖然此次的任務是保護巫女,因為暗中還有一位秘銀級冒險者在跟隨著巫女,所以即便是自已這個明面上的保護者離去也沒有多大關係。畢竟他們作為冒險者和青龍巫女只不過是僱傭關係,並不是直系上下屬。
“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剛才黑手說的你是冒險者殺手的事,是真的嗎?”
“是的,嘿嘿。”
言庭摸著頭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道,他確實殺了幾個冒險者,如果是換做別人,他一定會為了避免麻煩而否認,但面前的這個少女實在粘人,必須要讓她看清自已的可怕之處,讓她遠離自已才好。
“這樣啊。”
少女的話語中有些失落,儘管言庭親口承認,自已卻怎麼也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你的護衛走了,快回去吧。”
看著露出一副失落模樣的少女,言庭摸了摸她的頭柔聲說了一句,便顧自離開了街道。
愣在原地的少女腦中一片空白,望著言庭漸行漸遠的身影最終消失在人潮中,感覺整個身子都變得冰冷麻木了起來。
“原來我們的小妮子也會有心動的時候啊……”
“他人呢,你快帶著他一起離開吧,王兄已經帶人去圍捕了!”
青晨的話語在耳邊迴盪著,思緒彷彿又回到了兩年前,那個即使滿身傷痕也要擋在自已面前的男人,他拒絕了把自已當人質撤離的建議,總是在自已失落的時候摸著自已的腦袋安慰自已。
“是的,嘿嘿。”
言庭的回答卻猶如晴天霹靂,將那些苦難與美好的記憶劈開碾碎,將青揚浴血倒地的畫面無限放大,那時的她怎麼都不敢相信,那個視自已為妹妹般的溫柔大哥青揚會被言庭傷成這副模樣。
他還是沒變,溫柔手掌的撫慰總能帶給自已安全感,卻再沒有表現出之前的親暱與曖昧,即使再遲鈍的人也該感受到了,那對自已敬而遠之的態度。
沒有了青晨在身邊,即使再相遇卻留不住的言庭,孤獨感如狂風般席捲而來,心中說不出的委屈,一行清淚滾落而下,像是個無助的小女孩般抽泣起來。
“真是被莊禾給帶壞了,唉。”
越過茫茫人海,回頭看著人群中抽泣著的碧音,言庭嘆了口氣,自已終是活成了自已討厭之人的模樣。他又怎能不懂碧音的態度,溫柔善良又善解人意的碧音又誰人不愛呢,偏偏自已不能被這些羈絆所累,畢竟自已的目標可是魂淵啊!
兄弟和愛,只能選其一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至少此時的言庭是這樣想的,畢竟葉策是為自已而死。
等著我,葉策。
就當一切都是夢一場吧,低頭對著遠處的碧音默唸著,抬起頭的言庭又恢復平日嬉笑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