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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夜空下的呼喚 上

正在殿內守夜的祈昀打著哈欠,同主座上的祈順兩人大眼瞪著小眼。

他很不理解,為什麼會有守夜這種傳統保留下來,呆坐在大殿內熬夜是最折磨人的。

他不是沒試圖放棄過守夜,從他七歲開始,至今二十有七,已經守了二十個夜了,每次想要放棄的時候,就會被祈順怒斥著“這是傳統,必須遵守”並被留守下來。

“有時候想想,老祖宗真是欺負人,自已受過的罪,晚輩也必須受著。”

“胡鬧!”

主座上的祈順雙目一瞪,卻是沒有多大脾氣,想來他也極其厭煩這種傳統。

“這是傳統,我們必須遵守!”

“這是傳統,我們必須遵守。”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說出來,隨即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仙兒準備蜜餞去了,再忍忍吧。”

祈順說著,忍不住挪動了下身子。其實,他的內心和祈昀是一樣的,話又說回來,哪個男人的內心沒有一個躁動的男孩呢。

只是如果自已不堅持下去,不盯著祈昀堅持下去,那麼堅持了這麼多年的傳統,便也沒了意義,直到後世的某一代,他們終將會忘記祖輩們奮鬥的故事。

就在兩人出神間,殿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以為是祈慕仙帶著蜜餞來了,嘴饞的祈昀蹬地站起身來。

剛進大殿的侍官被祈昀的動靜嚇了一跳,腳步不由側移了一分,身體幾乎要摔倒,那狼狽的模樣顯得十分滑稽,引得祈順哈哈大笑起來。

“啟稟王,守夜兵來報,泉霧街黃昏酒館內有大規模兇鬥。”

聽到侍官的報告,祈順捋了捋鬍子,竟覺得不可思議。

年旦熄戰,這個不成文的規定自古就有,雖說是國與國之間如此,民間卻也大多遵循這條規定,若不是生死大仇,沒人會選擇在年旦當日鬥毆,更別說大規模兇鬥了。

“好大的膽,竟敢在年旦當日惹是生非。”

“父王!孩兒這就去黃昏酒館,將那些生事之人統統抓捕回來!”

祈昀說的大義凜然,不待祈順反應過來便大步流星跑出了大殿。

“誒,王兄?”

端著瓜果蜜餞的祈慕仙見祈昀大步流星跑向宮外,好奇張望著,沒能叫住祈昀,便搖搖頭回到大殿內。

乖巧地將瓜果蜜餞整齊排列在祈順桌上後,繞到祈順身側,為祈順捶背捏肩。

“父王,王兄這是去哪呀,不守夜啦?”

祈順搖搖頭,將侍官的報告簡單說了一遍,便顧自吃起了茶。

“哎喲,哎喲,哎喲喲……”

錘著錘著,祈慕仙的突然發出奇怪的聲音,身子也忍不住弓了起來。

退後了幾步後才將手捂著肚子,一臉嬌羞地說道:“父王,我……好像吃壞肚子了……我先去……”

不等祈昀反應過來,祈慕仙慢慢後退了幾步後,一路踩著小碎步便快速離開了大殿。

望著祈慕仙遠去的背影,祈昀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兄妹倆真是一模一樣,倒是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自已。

拍拍手站起身來,感慨的嘆了口氣。自已雖是兒女雙全,這深宮大院於他們而言卻是牢籠一般,也罷,今日是年旦,便替我,再放縱一回吧……

“嘶。”黑熊倒吸一口涼氣,不由後退了兩步,後腦勺撞到門框上反彈回來,卻又怕碰到了面前這位男子,雙手虛撐著儘量讓自已保持著平衡,這動作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眾人對黑熊態度突然的轉變不明所以,有大膽者直接繞到兩人側面,見黑熊一臉驚恐的望著言庭胸前,定睛一看才知道這位面生的男子竟是一位青銅級二星的冒險者。

冒險者勳章由冒險者公會統一頒發,共分青銅、秘銀、精鋼三個等級,儘管言庭是最低等的青銅勳章,卻也要強過在場所有人。

這也是為什麼身為資深傭兵的黑熊,在看到對方的身份象徵後囂張的氣焰終是焉了下來的原因。

見對方只是冷冷地看著自已,黑熊心虛的邁著小碎步慢慢靠向一邊。

“呵,小赤佬。”

雖然聽不懂言庭的話語,從那輕蔑的語氣中卻也能感覺到不是什麼好話,黑熊最終還是默默忍受著,攙扶一旁的光頭離開了酒館。

見眾人再也不敢直視言庭,馬內轉著眼睛,本該直起的身體卻是彎了下去,一臉諂笑著上前仰頭望著比自已還要矮上幾分的男子,笑著說道:“大人是旗洲人?”

言庭斜眼看著馬內一臉奴才模樣,沒有正面回應,只是反問道:“你是旗洲人?”

馬內賠笑著從兜裡掏出一支菸雙手遞到言庭面前,笑著說道:“額呀嘶汲洲寧。”

為了拉低言庭的戒備和博取他的好感,馬內用旗洲方言回道。

見男子只是微微點頭,表情並未有什麼波瀾,甚至沒有接過自已示好的煙,馬內只好悻悻收回雙手。

煙是旗洲特產,因旗洲相對穩定,蒼虔帝國國力強盛,安穩的生活讓當地人民發明出各種各異的娛樂物件,煙便是其一。

因其產自旗洲,由行腳商人帶至離洲,其售價不可謂不高昂,也只有一些王室貴族才享受的起。

可以看出即使是現在落魄的模樣,馬內的骨子裡依舊刻著旗洲人的那股高傲,這種性格會讓他到處惹人嫌,剛才被扔出酒館倒是不足為奇了。

言庭還未落座,攙扶著光頭離去的黑熊又倒退了進來,緊隨其後的,還有一隊黑甲衛士,由一名黑袍男子帶領著,湧入了酒館內。

“是誰膽子這麼大,敢在年旦當日惹事?”

青年巡視著酒館內的眾人,突然看見不遠處站著一位青年,青年也站在原地打量著自已。

唔,罕見的亞麻髮色,那雙奇特的漆黑眼眸定格在自已身上。

也不知是無知還是無畏,那雙黑珍珠的主人竟對著本國的王子大人散發出一股盛氣凌人的氣勢。

黑熊在國內可是小有名氣的僱傭兵,尤其是近段時間即將考核成為冒險者,這件事早在數月前便已鬧得沸沸揚揚的,想必在場諸位傭兵們倒是不會主動與黑熊產生糾紛。

“大人,他是大焱國的王子祈昀,待會如果他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可千萬不要頂撞了王子。我族兄在宮內任職,是可以說上話的。”

馬內躲在男子的陰影中小聲說著,生怕言庭不知天高地厚衝撞了王室,那他後續的算盤可就都要落空了。

罕見的,言庭輕聲“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了馬內。

“讓他來見我。”

冷冷丟下了一句,男子便走到祈昀跟前,指了指光頭說道:“他,是我打傷的。再不醫治,怕是會落下殘疾。”

其實早在來時的路上,祈昀便對這裡的情況有了簡單的瞭解,還在苦惱著對方若真是幽州左氏帝國的那個葉氏族人,自已還真不好辦了。

雖說是為了脫離守夜苦海,沒想到卻撿了個硬茬子,好在言庭倒也灑脫,自已還未開口發問,倒是自已承認了,也省了很多不必要的衝突。

不過祈昀倒是不敢隨意處理,看言庭一臉無所謂的模樣,似是真有倚仗,不由皺起了眉頭。

“你,先去治療。你們兩個,跟我走一趟吧,我要了解事情的經過,絕不冤枉一個好人。”

祈昀看著如此配合的言庭,也沒有為難,那最後一句話便是對言庭所說。

之所以沒有說“也不放過任何一個壞人”是給自已留有餘地,對方的身份暫且不明,自已身為大焱國王子,倒是不好四處樹敵,尤其對方可能是左氏帝國的親貴。

看著主動離開酒館的言庭,衛士們紛紛如潮水般退去,祈昀笑了一下,又忍不住搖搖頭,隨即環視著酒館內,那眼神分明是在警告眾人,不要再惹事生非。

“走反了,那邊。”

門外傳來衛士的叱喝聲,祈昀連忙跟了出去。

雖時至午夜,街上依舊熱鬧,只是沒了剛才那般擁擠,見是王子竟親自帶隊出來,人群頓時圍攏上來。

人群中一位少女在侍女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擠到裡面,正看著祈昀從酒館出來。

“當、當、當……”

整個都城上空響起渾厚的鐘聲,這第二鍾是在給城內的民眾們示警,馬上城門就要關閉了,若不及時離城,便找個旅館,儘量不要露宿在外。

“嘭、嘭、嘭……”

四周的城牆衝起亮白色的煙火,為路上的行人點亮著道路,城內頓時一片光亮,隱隱有與月光爭輝的勢頭。

“小姐,這少爺帶人抓捕犯人有什麼可看的……”

侍女說著,還不忘擠走靠近的人,卻沒見到祈慕仙臉上浮現出一絲驚訝。

“是他?!”

閃亮的煙火照亮了男子的臉,亞麻色碎髮下隱隱蓋著一雙溫柔如水的眼睛,他低頭淺笑著,正與自已的王兄交談著什麼,沉睡在腦海中的記憶突然湧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