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啊……。”
李木子嘴角帶著柔和的淺笑繼續講述起來。
不知道半夜幾點。
六子感覺懷裡的小孩渾身滾燙。
她知道小朋友被雨淋，又受到驚嚇，這是發燒了。
“真是嬌氣，明明是男孩子，體質還這麼差勁。
不過一個備受寵愛的溫室花朵突然被暴雨洗禮，生病也是應該的。
不像我天生天養的賤命，扔在哪裡都能活著。”
她雖然嘴上吐槽著，還是起身走到廚房。
拿著一塊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破布，不耐其煩的浸溼擰乾。
動作輕柔的給燒迷糊，嘴裡還一直喊著媽媽的李現擦拭額頭、前胸、手心、腳心。
一直到他的體溫降下來。
窗外的大雨不知道在多久停下的。
六子忙活了半夜，直到早上的太陽開始冒頭。
她躺在男孩身側沉沉睡著。
李現只覺得自已身體變得輕飄飄的，睜開眼睛看見自已在一片黑暗之中。
他試探性的叫，“哥哥，哥哥你在嗎？”
沒有迴音。
黑暗的空間裡，有一團白色的亮光。
李現走近，發現那是一本散發著光芒的無字書。
他好奇的翻篇，每一張都是沒有任何字跡。
直到翻到最後一頁，他的意識開始下沉。
李現再睜開眼睛時，天色已經大亮。
溫暖的陽光透過破碎的玻璃照進屋子。
李現坐起身，發現身上光溜溜的，他不好意思的蓋住被子。
“哥哥，哥哥你在哪？”
六子聽見聲音從廚房走進屋子。
“我在這裡，叫魂呢？
無錯書吧你這小孩怎麼比我還能睡。
這都下午了。”
李現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我也不知道自已怎麼睡了這麼久？
哥哥我昨晚做噩夢了，夢見了一片黑暗之中沒有你的身影，只有一本書，可上面卻沒有字。”
六子不在意的彎腰翻找著什麼。
頭也不抬的道：“還以為你會夢見吃人的大黑貓。
做夢很正常，夢境裡面的東西不用當真。
找到了，你就穿這件衣服吧。
你這小子運氣不錯，還好我撿到這件小裙子，看見它好看沒有丟，便宜你了。”
李現看著丟在自已懷裡的粉色裙子，皺眉的搖頭：“現現是男孩子，不能穿裙子。”
六子翻了一個白眼，“切，小人不大，事還不少。
女生能穿男生的衣服，你一個豆大點的小屁孩有衣服穿就不錯了，分什麼男女？
總之，我這裡符合你大小的衣服就這一件，你愛穿不穿！”
六子拍拍手上的灰塵，轉身離開。
李現驚慌失措的大喊：“哥哥你去哪？
不要丟下現現！
現現乖乖聽話，穿這個裙子。”
六子心頭一軟，回頭看著開始默默掉眼淚的小孩，語氣柔和幾分。
“乖，不哭。
哥哥不走。
只是想要出門去看看能不能撿到些紙殼、瓶子什麼的。”
李現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問：“哥哥撿紙殼、瓶子做什麼用？”
“小傻瓜，當然是賣錢給你……我們買吃的。”
“哥哥保證不丟下我嗎？一定還會回來的，對吧？”
六子其實沒想好要拿李現怎麼辦？
她一個人流浪養活自已都是困難，怎麼可能再養一個這麼小的孩子？
自已看在那一飯之恩的份上已經在昨晚救了他一次，也算還清了。
可望向李現溼漉漉的清澈眼眸，她真的說不出來丟棄他的話。
這麼小的孩子在昨天已經被丟棄過一次。
自已再把他丟下一次，要麼他會被餓死，要麼就如自已當年那般被黑心的人販子拐走。
六子低頭看著自已手臂上面的疤痕，自已真的讓李現經歷一次自已曾經經歷過的地獄生活嗎？
想到被挖掉雙眼站在街上賣藝的朋友、打斷雙腿趴在路邊乞討的夥伴……。
既然不能改變自已六歲時的命運，但現在有機會改變同樣大小李現的命運。
即便是餓死，兩個人在黃泉路上也是有伴的。
想到這裡，六子下定決心，抬頭神情鄭重的看向李現的眼眸。
“我保證自已不會丟下你，一定會回來的。
你乖乖在家躺著休息等我回來，好不好？”
李現乖巧點頭，伸出自已的小手指。
“哥哥，我們拉勾做約定。”
真是一個傻孩子。
如果自已真的要丟棄他，拉勾有什麼用。
可六子還是伸出自已的小手指勾住李現的小手指。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蓋章，約定完成，誰也不能反悔！”
隨著兩個大拇指按下，李現開心的笑彎了眼睛。
六子也很開心，以後自已不再是孤獨的一個人，自已有弟弟了！
六子拍拍李現柔軟的髮絲，起身從地上摸了一把黑色泥土胡亂的塗抹在自已的臉上。
拿起破舊的袋子朝著外面走去。
細心的關好大門。
李現趴在被窩裡，嘴角帶著一抹笑意再次沉沉睡著。
六子熟練的翻著附近街道的垃圾桶。
路過昨晚的遊樂園時，遠遠的看見此刻的遊樂園已經被警戒線團團圍住。
裡面有很多人，不知道在翻找什麼東西。
她掃視一眼，失去興趣。
在看見不遠處地上的塑膠瓶時，眼眸裡綻放出奪目的光彩。
沒等她撿起來，便被一個穿著同樣破爛的男人眼疾手快的撿起來。
塞進自已的袋子裡。
六子不滿的瞪著男人，“這個瓶子是我先看到的！”
“呸！哪裡來的小雜碎？
不知道這附近的三條街都是我的地盤嗎？
別說是你先看見的，就算在你手裡老子也照搶不誤！
趕緊滾！
要不然老子打死你！”
“垃圾桶裡的東西誰撿到是誰的，這條街也不是你的！”
男人氣的用力推倒六子。
“給你臉不要臉是不是？老子今天打死你！”
他抬腳對著六子的身體踹去。
六子熟練的把自已的頭護住，身體弓成蝦米形狀，讓自已捱打的面積縮小。
站在遊樂園外圍的警察看見這邊的事情，大吼道：“住手！
怎麼又是你二麻子？
沒看這邊發生重大事件，你還敢在這裡尋釁滋事，是不是給我們上眼藥呢？
趕緊離開這裡，別給我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