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嶼不清楚這種變化對他和周卓仁意味著什麼,是好是壞,但他內心深處對這種情況充滿了排斥。
連一絲絲的聯想也不願萌生。
這使他想起了大學時期與萬誠共度時光的種種經歷,那段記憶如同一個佈滿淤泥的泥沼,總讓他本能地想要逃避。
南嶼懷疑自已是不是過於敏感多疑,畢竟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那麼多同類人呢?
他意識到,這種無端的揣測恰恰暴露了自已內心的不安與困惑,實屬有些莫名其妙。
享用過午餐回到住所,周卓仁一眼便看到了南嶼房間牆角被砸壞的吉他,他驚訝地問道:“呀!你怎麼把吉他給砸啦?”
南嶼有些尷尬地回應道:“那天和你吵完架,不小心就把它砸了。”
周卓仁聽後愣住,看著南嶼,疑惑道:“不至於吧?你那天的火氣怎麼那麼大?不會是被我氣的吧?”
南嶼搖搖頭否認道:“不是,也不全是你的原因。”
周卓仁猶豫著詢問南嶼是否遇到了什麼煩心事,南嶼卻岔開話題,笑著關切道:“你頭疼好了嗎?藥都還沒吃呢。”
見南嶼不願多談,周卓仁只能嘆氣,轉身拿起水杯喝水吃藥。
昨日才放晴的天空又開始飄下雨滴,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灰濛濛之中,空氣溼潤而厚重,瀰漫著泥土與腐敗枯草的氣息。
在錦南的漫長歲月裡,冬天似乎很少見到陽光,大多數時候都是陰沉乾燥,彷彿這座城市被一塊汙濁烏黑的抹布來回擦拭了一遍又一遍。
南嶼坐在床頭,翻閱著始終未能讀完的《挪威的森林》,點燃一支香菸,書中哀傷的情緒瀰漫在他周圍,讓他感到煩躁。
“怎麼又開始抽菸了?”周卓仁轉過頭,皺著眉頭看著南嶼。
南嶼笑了笑,深深吸了一口煙,回答:“覺得無聊,想找點事做。”
周卓仁無奈地嘆了口氣:“你怎麼就學會抽菸了呢?學點別的不好嗎?”
南嶼聳聳肩,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不知不覺就學會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周卓仁瞪了他一眼,問:“吉他壞了你都不想去再買一把?”
南嶼淡然一笑,回道:“想買的,就是最近沒時間。”
周卓仁笑起來:“還不是你自已懶,天天窩在家裡無所事事。”
南嶼瞥了他一眼,不屑地回應:“你也好意思說我,自已還不是整天窩在屋裡打遊戲。”
周卓仁振振有詞:“我這不是為了陪你嗎,省得你老喊無聊。”
南嶼冷冷地笑道:“別扯了,我看你一天到晚打遊戲,連飯都懶得去吃,還說什麼陪我。”
片刻後,周卓仁又轉過頭來提議:“南嶼,那邊音樂學院不是有賣樂器的嗎?下週末我陪你去。”
南嶼翻著書頁,頭都沒抬,只是簡單地答應:“好啊,不過我對那邊不熟悉。”
周卓仁胸有成竹地說:“有我呢,我去過那邊。”
聽到周卓仁說出那句“有我呢”,南嶼心頭掠過一絲隱痛,那正是他一直期待的話語,卻沒想到出自周卓仁之口。
然而南嶼不敢深究,害怕自已會陷入更多的遐想。
沒有得到南嶼的進一步答覆,周卓仁也不以為意,繼續說:“那就這麼定了,下週末我們一起過去。”
週末,當南嶼和周卓仁一同乘車前往市中心購買吉他的時候,意想不到地遇到了公司的一位同事,同時也是南嶼的同校學妹。
南嶼對她並不熟悉,只知道在公司見過面,連名字都記不清,兩人幾乎沒有交談過。
上車時,座位所剩無幾,南嶼和周卓仁只好分開坐,周卓仁恰好坐在南嶼前方,與那位學妹相鄰。
學妹看到南嶼,微笑地向他點頭致意:“南嶼師兄,這麼巧啊,你也去市中心?”
南嶼愣了一下,沒想到她竟然知道自已的名字,他略顯尷尬地回笑:“是啊,你也去?”
學妹點了點頭,剛想說話,周卓仁便插了進來,他打量了一下學妹,又看向南嶼:“南嶼,這是你朋友?”
南嶼點點頭,介紹道:“這是我公司的同事。”
學妹看著周卓仁,開朗地自我介紹:“我叫陶梓琳,你是南嶼師兄的朋友吧?”
周卓仁也笑著回應:“沒錯,我是他兄弟周卓仁。”
周卓仁側目看向南嶼,眼神中暗示他應該說些什麼,南嶼心中暗自嘆氣,一時不知如何回應,便隨口問道:“你一個人出行嗎?怎麼沒和朋友一起?”
董夏芳依舊保持著笑容:“我朋友在春壇路那邊等我,師兄你們去哪兒?”
南嶼還未開口,周卓仁便搶著回答:“這傢伙的吉他壞了,我陪他去音樂學院那邊買吉他。”
董夏芳聽後說:“音樂學院離春壇路很近啊,師兄你的吉他怎麼壞的?”
南嶼無奈地看了周卓仁一眼,尷尬地回答:“不小心砸壞了。”
董夏芳笑著回憶:“上次團年的時候,聽師兄你彈奏的那首曲子很好聽啊。”
南嶼只是笑了笑,確實不知該如何接話。
這時,周卓仁接過話題:“那首曲子還是我幫他選的。”
一路上,對話逐漸演變為周卓仁和董夏芳的二人世界,南嶼在一旁聆聽,也沒有插話的打算。
看著他們倆談笑風生,南嶼內心不禁有些羨慕,他早已喪失了與陌生人迅速熟絡的能力,即便從前具備,也遠不及周卓仁這般熟練自然。
他暗想,大概是因為周卓仁的外貌優勢,導致董夏芳下車前不僅向周卓仁要了手機號碼,還提出要和他們一起換乘公交車。
南嶼在心中嘀咕,周卓仁這小子又開始招蜂引蝶了,而且這些“蜂蝶”還主動投懷送抱。
當董夏芳在春壇路站下車後,周卓仁轉頭對南嶼說:“剛才你們那個同事挺有趣的,人也挺可愛。”
南嶼淡淡回應:“是嗎?我只覺得她長得還可以。”
周卓仁聽後直搖頭,嗔怪道:“你這傢伙,就只知道關心這個。”
南嶼冷笑著反擊:“得了,剛才還不知道是誰聊得那麼開心,差點把家底都交代出來了。”
周卓仁用肩膀撞了撞南嶼:“剛才怎麼沒見你說話啊?”
南嶼撇嘴回答:“你們聊得那麼開心,我插什麼話,當電燈泡嗎?”
周卓仁鄙視地看了他一眼:“看你這思想,又歪到哪裡去了。”
南嶼翻了個白眼,心裡琢磨陶梓琳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物,但嘴上卻說:“我和她根本不熟,如果不是她自已報上名字,我連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周卓仁驚訝地看著南嶼:“不是吧?聽她說你們都已經是半年的同事了啊?”
南嶼想了想,董夏芳來公司的確已有半年之久,他回答:“好像是吧,不過我和她基本上沒說過話。”
周卓仁上下打量了南嶼幾眼,佩服地說:“算你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