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達到老魏這種水平,恐怕得在辦公室耗上個二十年。
“糧食收集得怎麼樣了?”
二人重擺棋局,楊軍先行一步炮擊中宮,隨後邊移動過河卒邊詢問。
老魏聞聽提及糧食之事,面色微黯,嘆息道:
“能怎麼樣,收不上來唄。”
無錯書吧老魏躍馬護住中兵,繼續言道:
“這也怨不得別人,您也知道,前些年自然災害頻發,至今還未完全恢復元氣,哪家哪戶有多餘糧食可言。”
“我親自出馬,好不容易勉強支撐了一年,自家溫飽尚且困難,哪有多餘糧食賣給咱們。”
“今早統計了一下,總共才收上來八百多斤糧食,而這還是我東奔西走、欠下不少人情換來的成果。”
楊軍移卒前行,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肉類收集了多少?”
老魏尷尬地咳嗽兩聲,紅著臉回答:“也就……幾十斤。”
楊軍抬頭看向他。
老魏見狀,急忙解釋:
“生豬都已上交,即便有剩餘,也都被預訂了,這幾十斤小豬還是小張他大姨留著過年用的,被小張軟磨硬泡要了過來。”
楊軍翻了個白眼,感情忙活半天竟是為了幾隻豬崽?
其實楊軍早已心中有數,倘若糧食那麼容易籌集,以李懷德的能量,不可能費盡周折才託付給他,更不會將如此棘手的任務交給他。
但楊軍並未將實情告知老魏——他早已備妥糧食和豬肉。
採購科的這群人向來懶散成性,不施加點壓力,他們會認為天塌下來自有高個子頂著,就算上面問責,也是身為科長的他擋在前面。
連輸五局之後,楊軍興味索然,吩咐老魏繼續尋找糧食後,獨自回到了辦公室。
“幫我聯絡一下伊醫生。”
百無聊賴間,楊軍抓起電話撥通了伊秋水所在醫院的號碼。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他計劃年前進一步加深兩人關係,最好能夠確定戀人關係。
“您好,請問哪位?”
片刻後,電話那頭傳來了伊秋水宛如銀鈴般悅耳的聲音。
“流水悠悠夢易散,秋水共長天一色。”
楊軍脫口而出一句含有“秋水”的詩句。
“哈哈,原來是你。”
電話那頭,伊秋水微微一愣,隨之傳來歡快的笑聲。
“秋水同志,明天有空嗎?我想請你吃個飯。”
“明天晚上我值班,可能沒空。”電話中,伊秋水回應的聲音略顯遺憾。
“那就改在後天晚上。”
“後天……我答應了同事陪她去逛街。”
“我說秋水同志,你心裡就沒給我楊軍騰出半點空間?”
“哈哈!”電話那端,伊秋水無所顧忌地笑了起來。
“騰出來的,你怎麼老問晚上,怎麼不問問中午,我一般中午都有空,哈哈!”
聽到伊秋水那猶如銀鈴般帶著一絲挑逗意味的聲音,楊軍心跳加速,呼吸亦變得急促,心癢難耐。
“那好,從今往後你的中午時間都歸我了。”
楊軍霸道地說出了這句話。
“明天見。”
結束通話電話後,楊軍坐在椅子上,琢磨著明天中午與伊秋水共餐的事情。
是在外面餐館吃好呢,還是親手做好給她送去?
楊軍考慮一番,覺得送飯更為誠摯,同時也藉此機會去趟她工作的醫院,讓所有人都知道伊秋水有了歸屬。
從此以後,伊秋水便是他楊軍的女朋友了,旁人休想染指。
“喂,幫我找一下食堂的傻柱。”
考慮到為伊秋水做飯,楊軍立刻提起電話。
十分鐘後。
“喂,誰找我?”電話那邊傳來了傻柱不滿的聲音。
“柱子哥,是我,軍子,明天幫我炒兩個菜。”
“我說軍子,你現在做起領導就使喚起人來了?我還以為有什麼大事呢,這一路跑得我夠嗆。”
電話那頭,傻柱喘著粗氣抱怨道:
“就為了炒倆菜叫我跑一趟?晚上回家就不能說嗎,非要我現在跑過來,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個閒差領導一樣清閒?”
那是,可以說這位爺在京城餐飲界可是響噹噹的大師傅,若不提前兩天預定,休想品嚐到他的絕活。
聽此言,傻柱瞬間傲氣沖天。
傻柱就像一頭愛聽好話的倔驢,只要稱讚他的手藝,便能順其心意,萬事皆可商量。
“如此,此事就定下了,明日早上我把所需食材給您送來。”
“妥當!”
結束通話電話後,楊軍又思索起次日與伊秋水會面的各種情景,該如何開場,怎樣逐步深入,怎樣引起對方的興趣……
初步接觸的幾次會面極為關鍵,兩人關係能否更進一步,完全取決於對方在這幾次接觸中對他的印象深淺。
楊軍自認首次會面堪稱圓滿,甚至在那個尚顯質樸的時代背景下,還增添了幾分難得的浪漫色彩。
透過初次會晤,楊軍洞察到伊秋水對古典文學懷有一種近乎痴迷的情感,這樣的熱愛程度,用“痴狂”二字形容亦不為過。幸好,他自已對古典文學也有所涉獵,因此兩人交談甚歡。
最令楊軍讚賞伊秋水之處,便是她那份淡雅如蓮的氣質,以及偶爾流露出的濃厚書香氣息,讓人在她身上看到了女性少見的知識分子魅力。
下午時分,
楊軍前往三層的小會議室參加會議。
年前的這段日子,幾乎每天都有會議,會議主題無非圍繞安全生產、嚴抓紀律、維護治安,要求保衛科同仁與當地治安部門協同合作,確保街區治安穩定。
會議間歇,李副廠長還特意問及採購進度,楊軍並未透露已全部採購完畢,僅表示能夠按時完成任務。
他不願讓李懷德誤以為此次任務輕而易舉,那樣的話,日後自已的煩惱只會更多。
整個下午,楊軍幾乎都在會議室度過。
直至下班鈴聲響起,李副廠長方才宣佈會議結束。
楊軍回到辦公室簡單整理一番,隨後便與楊梅一起騎車回家。
自從購得腳踏車以來,他越發感覺離不開它了,無論是上下班通勤,還是處理其他事務,片刻都不能離身。
原本這輛車是為楊梅購買的,但自從購置後,他卻一直獨享,這讓楊軍心中頗感愧疚。
他決心再購置一輛腳踏車。
對於他來說,錢不是問題,真正棘手的是購車票。
於是他計劃明日去鴿子市場尋覓一番。
次日,天色未明,
楊軍裹緊大衣走出四合院,疾步趕往國子監鴿子市場,畢竟只有那裡才能找到腳踏車票的蹤跡。
四周探尋了一圈,詢了幾名票販子,均無腳踏車票,倒是遇見了手錶票,對此楊軍並不挑剔,凡是遇到“四大件”的票證,無論何種,他都毫不猶豫地收購下來,不論價格高低。
接著,楊軍在人群密集處繞行,忽見前方一堆人聚在一起,似是在激烈爭論。
楊軍擠進去細聽,原來是一群人在競拍一張腳踏車票。
“我出價240元。”一位中年男士喊道。
“開玩笑,240元是平價,我出245!”一位壯碩男子滿臉不屑地回應。
“就漲五塊錢你還好意思開口?我出250!”另一位競拍者立即報出更高的價格。
被眾人圍在中央的那位持票男子,看著眾人爭相競價,臉上笑容燦爛,難以掩飾內心的喜悅。\"
原來這位青年男子的表哥在腳踏車廠工作,每年年底都會得到一張腳踏車票作為福利,如今表哥聯絡他,希望他能幫忙出售這張票。
要知道在腳踏車廠工作的員工每人每年都能獲得一張腳踏車票,然而在當地並不值錢,所以表哥便找到了身處京城的他,委託他代售。
表哥許諾,只需收回180元成本,多餘的部分全歸他所有。
眼看價格飆升至接近260元,青年男子怎會不心花怒放?扣除給表哥的180元,他還可淨賺80元,這筆數目幾乎相當於他三個月的薪水,比起上班顯然輕鬆得多。
“我出500元。”
人群中陡然傳來一聲洪亮之音。
楊軍擠入人群,環顧四周:“還有人繼續加價嗎?如果沒有,這張腳踏車票就是我的了。”
靜候十餘秒,見無人再抬價,楊軍果斷掏出500元,直接拍在那青年男子手中,拿過腳踏車票便離去了。
“這小子怕不是瘋了吧,500元都能湊齊兩大件了。”
“可不是嘛,如果不是碰上急事,誰願意花一年的工資去買一張腳踏車票啊。”
“現在這世道,女方要嫁妝都漫天要價,動不動就要‘四大件’,沒有還不肯嫁人吶。”
面對眾人的議論紛紛,楊軍不予理會,徑直離開了鴿子市場。
他打算今天晚些時候再回家,先去國營商場把腳踏車買下,然後再去菜市場選購食材。
這是他與伊秋水的首次共餐,自然需用心籌備。
鑑於時間尚早,楊軍先在一家早點攤對付了早餐,隨後閒逛起來。
國營商場早上八點開門,離正式營業還有一個小時,楊軍沿著河邊無所目的地漫步。
此時,河面已經凍結成厚厚的冰層,蒸騰著淡淡的霧氣,晨練的人們沿岸奔跑,還有一些賦閒的老者手持釣竿,守在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