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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冷凍

上午6點,受傷過重的江雲風,被直升機緊急送到了市裡的醫院,經市醫院緊急搶救後,暫時保住了性命,但是受當地醫療水平所限,他身體內殘留的大量彈片未被取出,仍沒有脫離危險,院長建議立即轉院到北京解放軍總醫院,接受進一步的手術治療。

“大夫,怎麼樣?”經過16個小時漫長的等待,北京301醫院手術室的大門終於開啟了,江大志扶著老伴踉蹌幾步走到醫生的面前問道。

當接到部隊的聯絡,說江雲風受傷過重有生命危險時,江雲風的父親幾乎癱坐在地上,江雲風的母親更是直接暈了過去,半晌過後才勉強穩定下來,隨後兩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北京,才一天的時間,江大志彷彿老了十多歲,他身邊的老伴眼淚就沒斷過。

許晴藍也哭紅了雙眼,扶著兩位老人站在手術室的門口朝裡張望著,走廊裡還有幾個身著軍裝的身影也在旁邊焦急的等待著。

“嗯,總體來說不太樂觀,病人受傷太重,全身20多處損傷,從腦部就取出來3塊彈片,對腦組織損傷很大,而且病人腦部近幾年應該有過受傷史,這次又受到了劇烈衝擊,新傷加舊傷,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蹟了。唉,病人短期內不會脫離危險,先轉到重症監護室,後續我們幾位專家再研討下一步的手術方案吧。”超長時間的手術,也超出了主治醫生身體承受的極限。

謝過大夫後,樓道里的幾人仍失魂落魄的站在手術室門口,看著裡面被插滿管子,渾身包著厚厚紗布的愛人,許晴藍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兩人半年多未見了,沒想到再次見面竟然會是這個場景。許久過後她才從痛苦中慢慢走了出來,看著在椅上癱坐的公公婆婆,許晴藍知道,這一刻她必須堅強起來,要不然這個家真就徹底塌了。

“爸媽,你們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我看著,你們的身體可不能再熬壞了啊,小風福大命大,肯定能挺過這一關的,咱們也要相信專家們的水平。”

“晴藍啊,我們沒事,沒想到小風竟然……唉,也苦了你。”

在許晴藍的強烈要求下,兩位老人先回去休息,她就一直在監護室裡看守著。

第二天上午,腦外科主任將專家們的討論結果,向大家說明:

“經過昨天的手術,已經將病人體內的彈片全部取出,目前最棘手的是腦部受損太嚴重,大腦皮層和腦幹被彈片擊中,還有幾處神經斷裂,以目前的醫學水平來看,很難修復,而且手術風險極高,很容易造成腦部二次損傷,即使手術成功,病人的腦部機能也會出現不可逆的損傷,綜合以上情況,專家組給出的意見是不再手術,採用保守治療。而且經過這十幾個小時的觀察來看,病人目前生命體徵已經穩定下來了,短期內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採用保守治療的話,要想恢復原來的樣子希望很渺茫,成為植物人的機率很大,甚至永遠都不會醒過來,唉,還請各位有個心理準備。”

“植物人,植物人......”

江大志癱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著,眾人聽到這個結果,無不心如刀割,許晴藍大腦一片空白,縱使已經做了心理準備,此刻也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半個月過去了,江雲風一直沒有甦醒的跡象,許晴藍請了長假,每天都在醫院陪護,幫江雲風擦拭身體,做做日常護理工作,雖說醫院的護士以及部隊陪護的戰士已經護理的很周到了,但她依然想盡到一個妻子的責任。

這些日子許晴藍每天都會和他說話,講講新聞,說說最近發生的趣事,有時還會拉著江雲風的手,一遍一遍的回憶著著兩人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

“你這個大騙子,說好了還要周遊世界的,說好了還要生寶寶的,現在你卻天天在這睡大覺,還不快醒醒。”

“小風啊,你說以前咱倆一年半載都見不著面,現在倒是天天在一起了,我就知道你是想我了,不好意思說,故意找個機會想讓我照顧照顧你,傻瓜,沒想到演砸了吧!切。”

“小風啊,你這個傢伙,是不是在部隊怕吃苦,跑到這來休息來了,羞不羞?哈哈,看,這臉紅一陣白一陣的,被我說中了吧。”

“小風啊,快醒醒,又有新的任務了,祖國和人民需要你的時候到了,難道忘了你當初的理想和抱負了嗎?加油!”

……

距離江雲風受傷已經過去三個多月的時間了,可他依舊沒有甦醒的意思,江雲風的父親將集團交給職業經理人打理,和老伴全身心的在醫院看護兒子,三個月下來,兩位老人早已是身心俱疲,尤其是江雲風的父親江大志,早已經沒有一點成功企業家的樣子,頭髮花白,背也挺不直了,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已顯得老態龍鍾了,不過每天還故作堅強,安慰老伴和兒媳婦。

而江雲風的母親已經有些魔障了,先是迷信上了偏方,每天從各種途徑進行收集,然後變著法的在江雲風身上輪番嘗試,後來已經嚴重干擾到正常的治療手段了,被醫生制止後,又將希望寄託在了神明身上,北京城凡是知名一點的寺廟,道觀,堂口都跪了一個遍,香火錢供了無數,只為祈求哪路神仙能夠開恩讓兒子甦醒過來,江大志和許晴藍知道了她的這些舉動也只是嘆了口氣,並沒有阻止。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幕,許晴藍知道,兩位老人內心的精神支柱已經快要崩塌了,再這樣耗下去,只怕堅持不了太久了,其實她自已又何嘗不是在苦苦硬撐呢。經過幾天的思考,她終於做了兩個決定。

“爸媽,有兩個事情我想跟你倆商量一下。”

“嗯,啥事?你說吧,晴藍。”

“爸媽,你倆先別激動,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咱們要做最壞的打算了,那就是小風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了,以現有的醫療水平來看,短期內是不會有什麼辦法了,小風很可能要在床上躺一輩子了。”

兩位老人聽完兒媳婦的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其實他們自已心裡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一直不敢去面對罷了。

“最近我查了很多資料,也諮詢了一些國內外專家,如果小風長時間處於這種植物人狀態,按照相關統計資料來看,一般活不過兩年,即使以後有一天會醒過來,也會出現很多的後遺症,大腦與身體長時間的‘失聯’,身體各個部位得不到鍛鍊,大腦與身體的神經交流就會中斷,很多機能就會逐漸消失,也就是說身體不聽使喚了,和全身癱瘓一樣,如果這樣的話,我想小風會更痛苦的。”不破不立,許晴藍決定將最壞的情況先說出來。

江雲風的母親聽完兒媳婦的話,早已哭成了一個淚人,倒是江雲風的父親還保留了一絲理智,他知道自已兒媳婦的性格,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些話的。

“唉,301已經是最好的醫院了,現在專家們都沒什麼辦法,咱們還能怎麼辦呢?”

“對,目前是沒有辦法,但是這只是目前,不代表未來沒有辦法。”

“未來?可是你也說了,小風很可能都活不過兩年?”

“媽,確實是這樣,不過我們有方法可以讓小風活著的狀態暫停下來。”

“暫停活下來?”

看著江雲風母親一臉的迷惑,許晴藍接著說道:“我們單位,也就是國家生物研究所,有一項研究已經進行了很多年,就是人體冷凍技術,目前世界上進行深度研究的只有中國,美國和俄羅斯,咱們國家的研究雖說起步晚,但是近些年發展很快,已經接近國際水平了,現代的醫療水平雖然治療不了小風,但在未來,也許就會有辦法了。”

“你的意思是把小風冷凍起來,等未來醫學水平提高了,再把他解凍過來進行治療?”江大志從震驚中最先反應過來,他實在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兒媳婦,竟然會有如此驚世駭俗的想法。

“嗯,是這個意思,與其讓他現在一點一點消耗自身機能,還不如讓他暫停下來,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這樣慢慢死去。目前看只有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了,我們救不了小風的現在,但是我們能給他一個未來。”

許晴藍終於說出來這個思考已久的方法,得力於工作的便利性,對於這項技術,許晴藍有過一些瞭解,雖說自已不是主攻這個方向的研究,可技術層面還是很瞭解的,所以就有了這個離奇的想法。

“未來?那得是多久?我們還能看到小風活回來的那一天嗎?那時候我們不在了怎麼辦?”江雲風的母親這才慢慢反應過來,跟上了兩人的思路。

是啊,未來那得是多久?三年五年,還是三十年五十年,又或者幾百年?沒有人知道,短時間還好說,可是幾十年以後,他所認識的熟悉的人也許都不在世上了,那麼誰來一直監護這個計劃,這漫長的歲月裡,只要出現一丁點的意外,對於江雲風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沒有人能承受這種失誤,許晴藍也只是在賭,賭一個微小的可能,賭一個科幻一般的未來。

“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只能儘可能的把所有因素都考慮進去,至於最後能不能成功……唉,那就看天意了。”

“我贊同!”經過片刻考慮,江大志率先表示贊同,雖然他不太懂這裡面的技術細節,但他知道,這是唯一一個,也是最後一個選擇。

“爸年紀大了,跟不上這個時代的發展了,也許我這輩子等不到小風醒來的那一天了,不過他要是以後真能醒過來,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這項技術有過成功復活的例子嗎,怎麼個凍法啊?”江母不像老伴那麼果斷,總想了解透徹一點再說。

許晴藍知道,這種最前沿的科技手段,對於普通人來講幾乎是聞所未聞,甚至會抱有很大的牴觸情緒,因為會觸及很多社會倫理方面的事情,於是許晴藍耐心的解釋道:“媽,我來詳細的說說是怎麼回事吧。”

接下來許晴藍用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向兩位老人講解了人體冷凍技術的起源、發展,以及中國在這方面的進展,得知幾年前中國就已經有一名女性成為了國內首例冷凍之人,兩位老人忍不住感嘆起來,看來把希望寄託於未來的人不在少數,不過那都是因身患重病已經死亡的人。而把一個活著的植物人直接冷凍,目前還從未有過先例,許晴藍也強調了,為了減少社會的輿論壓力,整個計劃要在保密的情況下進行。

聽完兒媳婦詳細的描述,兩位老人已經基本明白了怎麼回事,此刻江雲風的母親縱使萬般不捨,可心裡也明白,這確實是唯一的辦法了,不過她仍然想再做一些心理準備:“唉,讓我再想想吧。”

三人在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裡都不再言語,都在想著這個方法所帶來的一系列變化。

許久過後,江雲風的母親才下定決心,同意許晴藍的建議,目前家裡的主要成員都已經達成一致,三人心中多日來的陰霾也掃除了一些,雖然這個方法十分離奇,但是畢竟有了希望,哪怕只有一絲一毫,也猶如黑夜中的一絲星光,讓她們可以看到前進的方向了。

接下來就是說服一系列相關的人員,如江雲風所在的部隊,科研所的領導等等,不過許晴藍感覺自已有把握將這件事做成。

“晴藍,我也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媽,你說。”

“晴藍,小風不管是生是死以後也就這樣了,可你還年輕,你這輩子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雖然爸媽很捨不得你,可是也不能耽誤你的青春。孩子,等把小風成功冷凍起來後,你就再找一個人吧,找一個合適的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吧,你能做我們這幾年的兒媳婦,我們很知足了,我和你爸也商量了,我倆都老了,也幹不動了,咱家的企業以後準備就交給你打理,你要是實在不想幹,我倆就給你轉一些股份,這輩子不能讓你再受一點委屈了……”

“媽!”

不等她說完,許晴藍就打斷了她的話,此時她早已淚流滿面,忍不住抱住面前的婆婆:“媽,小風就是我的丈夫,我還再找啥啊,再說如果有一天小風治好了,醒過來找不到我可咋辦,我不能走,我走了你倆咋辦,我還沒好好孝敬你倆呢,你倆可不能把我攆走啊,這話以後可別再提了啊。”

“苦命的孩子啊,可是…可是…”江雲風的母親看到如此懂事的兒媳婦,也是止不住的流眼淚。

“好了,媽,沒有可是,這是我自已的選擇,這輩子我都不會後悔的!”

江大志也忍不住老淚縱橫,多好的孩子啊,要是自已的兒子不出事,這個家是多麼美好啊,唉,造化弄人啊。

“好好,不提,不提了。”

待三人穩定了一下情緒,許晴藍又開口說道:“好了,爸媽,我還有一件事要跟你倆說呢。”

“說吧,好孩子。”江母聽到還有事要說,於是擦了擦眼淚。

“爸,媽,我懷孕了。”

“啥…啥?懷孕?真…真的嗎!啥時候的事?!”江雲風的母親忍不住一把抓起兒媳婦的手,大聲的說道。

“嗯,沒多長時間,兩個月前,趁著小風體內的精子還未受影響,我就提取出來一部分,注入了我的子宮,前幾天我去醫院查了一下,寶寶已經開始發育了。”許晴藍臉上露出了一抹紅色,微笑著解釋道。

精子在體內的生長培育需要90天左右,也就是說現在江雲風體內的精子是受傷前就發育好的,可是隨著這次重創,也許後續就不再產生,在他體內的也會慢慢消失,許晴藍果斷抓住這最後的機會,她心裡一直想,雖然你不在我身邊,那我也要想辦法為你生一個屬於咱倆的孩子,要把你優秀的基因保留下去。

“啊!啊!好!好……”江母聽完,早已喜的語無倫次了,自已早就想抱孫子了,也總督促她倆,可自已的兒子總說再過兩年,等兩人的事業都穩定了再說。可是隨著兒子的受傷,這個念頭再也不敢去想,沒想到今天竟然突然接到要當奶奶的訊息,怎能不震驚。今天兒媳婦給了自已和老伴太多的震撼,她就猶如一顆閃亮的明星,照亮了原本陰暗的家。

江大志也是喜不自禁,高興的直搓手,他在屋裡來來回回的走著,腰板好像也直起來不少,他心想江家終於有後了。這些年雖然攢了萬貫家財,可隨著兒子的受傷,這些終究是一場空,而且到了他這個年紀,早已不再看重金錢和物質,反而最在意親情,最在乎子孫後代的傳承,如今自已的兒媳婦幫他圓了一個夢。

半個月後,江雲風所在部隊領導對於這個計劃予以批准,生物科研所的高層領導也感覺這是一次難得的冷凍技術例項,再加上實驗物件的愛人還是所裡的骨幹,也非常順利的同意了。眾人都想到這件事情的倫理壓力,於是所有參與人員都簽了保密協議。

為了保證計劃的順利進行,江大志以集團的名義拿出5個億,捐贈給研究所用於科學研究。科研所所長隨即開始抽調人員,組建了中國第一個國家級人體冷凍技術實驗室,許晴藍擔任實驗室主任,負責整個冷凍計劃的實施,不過對外宣稱,實驗室只是在研究低溫生物神經活動等工作。又過一個月後,實驗室主體建築完畢,開始進入內部裝修階段,相關實驗儀器裝置也準備就緒。

又過了半個月,整個實驗室已經全部準備完畢,相關手續也辦理完成,此刻距離江雲風受傷已經過去將近半年的時間,可他還是沒有甦醒的痕跡,而且根據儀器分析,江雲風的各項身體機能已經開始大幅度衰減。事不宜遲,經過許晴藍幾人的商量,確定了實施冷凍計劃的日期。

12月8日,這天正是冷凍的日子,北京城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整個城市好像一夜之間進入了童話的世界。

上午9點,實驗室來了很多人,江雲風的父母,許晴藍和她的雙親,“雄鷹”大隊的主要領導以及生物研究所的主要負責人等等,許晴藍還特意找來了江雲風大學時的幾位舍友。大家神情肅穆,很多人都是抱著見他最後一面的心情來的。

上午10點,冷凍計劃正式開始實施。眾人來到地下三層的存放室,默默的看著江雲風被放進了一個特製的透明容器,此時他的身體的血液已經全部排掉,大大小小的管子遍佈全身,隨著閥門擰動,管子內開始注入液氮,幾個小時後,江雲風身體內的組織器官都會被液氮所充斥,屆時他全身的冷凍開始,容器內的溫度也會降到了-196攝氏度以下,此後漫長的歲月裡,這個溫度會一直保持下去。

在場眾人大多都留下了眼淚,只感覺此刻和參加葬禮沒什麼區別,許晴藍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微笑的說道:“我們不是送他去死,而是送他去未來重生。”

“再見了,小風,哦,也許此生都不會再見,也許我會把你送進了一個完全陌生的時代,也許此刻的你並不情願這樣,你會埋怨我的冷酷無情,你會嘲笑我的天真幼稚,可是,我不能接受你在不久後徹底死去。睡吧,小風,就當是睡了一個長長的覺,我會陪在你身邊的,我還是會每天都來看你,每天都跟你說說話,直到……直到我…….嗨,不說了,去吧小風,去未來吧!”許晴藍在心裡默默地和愛人告著別,以後日子裡,自已也再無法親吻他的臉龐,甚至連他的手都不能再拉一下了,自已親手蓋了這個實驗室,用來給他重生,可是這何嘗不是一座墳墓啊,而自已也將成為一名守墓人。

許晴藍告別江雲風后,就開始了平靜的生活,每天都在實驗室與家之間行走。江雲風的父母也基本不再管理集團的事情,都交由職業經理人打理,送走兒子後不久,老兩口就在實驗室附近買了套大房子,和許晴藍住到了一起,既方便照顧懷孕的兒媳婦,又能偶爾去實驗室看看沉睡的兒子,雖說只能隔著厚厚的玻璃罩子看一看,可兩位老人已經很滿足了,也不再奢求什麼了,在幾人平時的交談中,都說江雲風睡過去了,內心都不願承認他“死了”。

隨著許晴藍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兩位老人也越發忙碌起來,家裡都不用保姆做飯了,一個天天去菜市場買菜,一個就在家看著食譜換著花樣的做,一家人都被即將到來的新生命所感染,房子裡也時不時能聽到笑聲了。

在一個瓜果飄香的季節,許晴藍生下了一個男寶寶,給他起名為江旭然,取旭日東昇,浩然之氣之意。

日子一天天的過著,眾人似乎也慢慢淡忘了那個沉睡的男人,新生兒的一舉一動牢牢的牽住了一家人的心。

時光飛逝,這幾年在實驗室,許晴藍刻苦鑽研人體冷凍的相關技術,多次發表重量級論文,已是學科內的翹楚。家庭上也沒落下,工作之餘她將全部的心思放在了孩子身上。

五歲的小旭然活潑又頑皮,只是偶爾也會一個人發發呆,小小年紀的他已經意識到家裡的不尋常之處,自已的身邊沒有父親的身影。

“媽媽,媽媽,我的爸爸在哪呢?小朋友們都有爸爸,我怎麼沒有,為什麼我只有媽媽?”

“媽媽,媽媽,快給我找個爸爸吧,同學們都有爸爸可以騎大馬,我也要。”

……

類似的話,小旭然問了很多遍,可是許晴藍始終不知道如何向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解釋這件事,每次都會找藉口含糊過去。

有一天,小旭然在幼兒園和別的小朋友打架了,起因就是老師讓大家描述一下自已的家庭成員,別的小朋友都回答了,可是小旭然回答的和別人不太一樣,他問老師,是不是所有人都有爸爸媽媽,老師當然說是了,小旭然卻說老師說錯了,自已就沒有爸爸,老師簡單瞭解過他的家庭情況,沒有在課堂上深入回答,隨即轉移了話題。不過下了課,別的小朋友就把小旭然圍了起來,說他竟然敢說老師錯了,真是個笨蛋,小旭然當時就生氣了,於是和別的小朋友打了起來。

得知事情緣由的許晴藍不禁嘆了口氣,她知道孩子早晚要面對這一天的,於是在週末的一天,她終於決定告訴兒子實情。許晴藍將他帶到實驗室的的地下,指著玻璃罩裡面的人說:“寶貝,看,睡在這裡面的人就是你的爸爸。”

“噢,原來我的爸爸在這裡,我也是有爸爸的啊,可是爸爸為什麼要睡在這裡?他為什麼不回家?”小旭然既高興又不解。

“寶貝,你要記住,你的爸爸是個大英雄,他太累了,只有在這才能好好休息一下。”

“那他什麼時候睡醒啊,我要跟他一起玩。”

“寶貝,你的爸爸要睡很久很久,他在未來等你呢。”

“未來是什麼,未來在哪?”

“未來,未來就是等你長大了,未來就來了。”

此刻的許晴藍早已淚流滿面,她能給孩子一個生命,給他溫暖和給他母愛,可她永遠也給不了他父愛,看著懷裡的小旭然,有時她也會想自已這麼做究竟是對還是錯,讓一個孩子從小就生活在沒有父愛的環境中,對他終究是不公平的。雖說因為公公婆婆的緣故,自已和家裡人的生活十分優渥,可自已心裡豈能沒有酸楚,從懷孕到現在這幾年,自已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孩子病了,自已即使再慌亂,也只能努力穩住心神,跑前跑後,為了一家老小,很多時候她也只能故作堅強的苦苦撐著,不敢流露出絲毫的軟弱,因為她知道,丈夫不在,她就是家裡的頂樑柱。

小旭然感受到自已肩膀慢慢溼了,他知道這是媽媽的眼淚,他知道媽媽非常傷心,他不敢回頭去看,他怕自已一回頭也忍不住哭起來,他想在媽媽面前做一個堅強的孩子,他在心裡對自已說道,以後再也不問爸爸什麼的了,眼前這個人是個大壞蛋,在這睡大覺,還讓媽媽傷心,真是可惡極了,自已再也不來這裡了。

時間繼續流淌著,普通人的日子也一天天的過著,平靜又簡單,不過國際上倒是發生了許多重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