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王室女?
李元澈蹙起了眉頭,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棘手。
“與波斯的人有何干系?”
李元澈的話還未說完,幻影就急匆匆地衝了進來。
“殿下!薛將軍!”
“京城急報!”
“急報!”
薛安稷騰的從座位上站起來,目光凌厲。
幻影將手中的奏章遞給李元澈,語氣焦急,“波斯王室女被西蠻人扣下,西蠻在邊境起兵了!太子御駕親征,殷帝急招殿下回京!”
“他孃的,反了!”薛安稷話鋒凌厲,大有一副立馬就要奔向邊關手刃西蠻人的架勢,“殿下!我們該立馬前往邊關支援太子殿下!”
薛安稷回過頭去看李元澈,李元澈此刻卻顯得沉靜許多。
波斯王室女前往大殷需途經西蠻,西蠻扣下波斯王室女,在邊境起兵,無異於向波斯與大殷兩國宣戰。
西蠻與大殷,已經很多年未曾交戰了!
李元澈將奏摺合上,面容沉著冷靜吩咐道:“幻影,於父皇回信,本王先不回京,本王即刻從邗州出發前往邊境支援皇兄!”
“薛將軍!宋熹此人不可留,交與你處置!”
薛安稷雙手作揖,“屬下遵命!”
“屬下願跟隨殿下一同前往邊境!”
薛安稷眼中波光流轉,大殷國力日益昌盛,周邊小國皆為附屬國,西蠻雖一直蠢蠢欲動,但自從西蠻鄰近國波斯與大殷交好,多年來不曾有越界之舉。此番扣留波斯王室女,實在為赤裸裸的挑釁!
西蠻,這頭惡狼終於暴露出本性了!
“薛將軍,你自然要與本王一同去支援皇兄,即刻將宋熹處理掉!”李元澈話語冰冷,一句話就定了宋熹的生死。
“是!”薛安稷即刻退下。
“幻影!人找到了嗎?”李元澈話鋒一轉,眼裡的殺意更濃,原本想要再拖一拖的事情,如今卻要在短時間內解決了。
幻影:“殿下!找到了,這些日子,那婆子躲在城外的一處農家裡,她給了那戶人家一大筆錢,並且欲在昨夜從水路乘船繼續南下!”
“只是她的行為讓那戶農家起了疑心,那戶主人在城裡看到了通緝她的畫像,立馬就將此事告知給了紅騎暗衛,暗衛已經在昨夜將她拿下!”
“現在正關押在邗州大牢,只待殿下發落了!”
李元澈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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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月正在寢房內看著一些話本子打發時間,自從發現了她的變化,李元澈忽然轉性讓幻影買了話本子給她解悶,只是卻不許她出門。
沉浸在話本子的樂趣中,黎月一時未發現房內有人走了進來。
李元澈將話本子從她手裡抽出,不動聲色地合上了話本子。
想來之前她總是噩夢連連,就是因為那個婆子!
“殿下……”黎月抬起眸子,眼裡一時流露出疑惑。
此時客棧內響起紛雜的腳步聲和號令聲,侍衛們紛紛在頭領的召集下前往城外整隊。
黎月並不知道邊境事變,還以為是那日的刺客重新殺了回來。
“殿下,發生了什麼事?”黎月的神情一下子緊張起來。
姚福山逃跑了,他們留在邗州始終是處於危險中。
看她踉蹌的站起來,險些摔倒,李元澈一把扶住了她。
“軍中的一些事情,你一個女兒家不便知道!”
“原本還想讓你再修養兩日再回京,只是本王有要事在身,怕是不能陪你一同回京了,只是本王會讓幻影一路護送你,回去之前,本王要讓你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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邗州大牢內,潮溼陰冷。
不時有老鼠在牢獄內四處遊竄,孫二孃此刻正蓬頭垢面地縮在地牢的一角。
嘴裡還不住喃喃道:大人會來救我的~
會來救我的~
一隻老鼠似乎是嗅到了什麼,順著破碎的衣袍爬到了孫二孃的身上,老鼠的“吱吱”聲嚇的她頓時驚叫起來。
她何曾受過這般醃臢氣。
就在孫二孃大驚失色與老鼠糾纏時,地牢外的一抹青綠色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待她看清來人的面目之後,差點沒有昏死過去。
“詩詩?”
孫二孃驚恐中又帶著一絲疑惑,孟詩詩早在那日便落水身亡,龜公親口說的,還帶了她衣衫的一角回去覆命。
“真的是你?”
“詩詩!”
孫二孃的神情突然從驚恐變為驚喜,她早猜到自已的搖錢樹沒有死。
“詩詩,快救我出去啊!”
“詩詩!快救我出去!”
巨大的喜悅湧上孫二孃的心頭,她料定孟詩詩此刻出現定是宋熹為了救她,將孟詩詩找到並送到了李元澈的跟前。
可轉念一想,孫二孃原本的喜悅立馬被澆了一盆冷水。
那日李元澈直言孟詩詩身懷通敵之罪,又怎麼會出現在地牢?
“你……你……”孫二孃看著那張純潔中帶著一絲狡黠卻的臉龐,語無倫次,“你到底是人是鬼?”
黎月看著地牢內蓬頭垢面的孫二孃,心裡的恨意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她恨不得拔下頭上的簪子刺向眼前的毒婦,她要看看,這毒婦到底有沒有心!
見她遲遲不答話,孫二孃將鐵欄杆搖晃的叮噹響,連帶著其他地牢內的犯人也跟著躁動起來。
獄卒見狀直接過來捅了孫二孃一棍子,捱了一棍子,孫二孃立馬痛苦一聲跌坐在了地上,眼裡也帶上了一絲愜意。
不遠處,李元澈正看著這一切。
“殿下,是否……”幻影擔憂道。
“不必!”李元澈抬手拒絕。
黎月明面上看著是個嬌嬌弱弱的女子,可那日她在破廟中為她擋刀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她內心的勇氣與倔強。
那毒婦讓她常常處在夢魘中,他要讓她親自與那毒婦做個了斷。
見黎月無動於衷,孫二孃立馬打起了感情牌。
她哭哭啼啼地從地上爬起來,與黎月只隔著一道鐵柵欄。
“詩詩!”
“媽媽平日裡那麼疼你!”
“你真忍心讓媽媽死在這裡嗎?”
“你還沒有沒有心啊!”
“枉媽媽對你那麼好!”
“……”
心?黎月冷哼了一聲。
心頭的冷意更甚。
她眼裡早已蓄滿了恨意,語氣也因為巨大的怒意止不住的發抖,“心……二孃!什麼是心?”
“像你一般黑的心嗎?”
黎月雙手攀向孫二孃,狠狠地抓住了那雙手,強大的力道恨不得將指甲都陷入她的肉裡,將她剝皮抽筋。
孫二孃原本想要抽離,可一旁的獄卒卻早早舉起了手中的棍棒。
只要她敢反抗,獄卒便會毫不留情地敲打她。
孫二孃立馬軟了下來。
“詩詩!”
“之前是我不對!”
“可我好吃好喝的供著你,將你養到了這麼大!”
“別的姑娘十三歲便開始接客,偏偏你是個例外!我將你留到了十五歲!樣樣好東西都緊著你用!別的姑娘誰有你過的好?”
“哪個姑娘見了你,不說我一句偏心!”
孫二孃哭的涕泗橫流,只是她不知道,她越是將從前的事翻出來,黎月心頭的恨意便更深一番。
她甩開那雙令人作嘔的手,拔下頭下的簪子對準孫二孃,一字一句道:“你口口聲聲對我好?”
“我十歲被賣入望香樓!你說要將我訓成邗州最為有名望的瘦馬,享花魁之聲譽,於是五年內你從未讓我吃過晚膳!更是自我十三歲來了癸水後便讓我吃極寒的藥,早早的就壞了我的身子!”
“你雖不讓我早早接客,可望香樓那紅帳子高臺便是專門為了我而設,每月演出被客人調戲的事情還少嗎?
“你說你對姐妹們好?”
“你是怎麼對阿言姐姐的?”
“她給你掙了那麼多錢!病了!你用草蓆一卷就將她丟到河中!只一句治病花費銀錢太多!”
想到前任花魁的悲慘結局,黎月眼底更是蓄滿了淚,“這便是你的好嗎?”
“二孃?”
“這便是你的好嗎?”
到最後,黎月的控訴聲變得歇斯底里。
不遠處的李元澈更是攥緊了拳頭,青筋暴起。
他只知道她有在望香樓的經歷,不知什麼緣由老鴇未曾讓她接過客,只是卻從未想到這中間竟還有這麼曲折的故事。
“幻影,取鴆酒來!”李元澈語氣生冷,眼中的寒意更是前所未有,他要親自賜死地牢內的毒婦。
只是令眾人未想到的是,李元澈的話音剛落,黎月便舉起簪子朝孫二孃賜了過去。
孫二孃連退數步,黎月被擋在了鐵欄杆外。
鑰匙在獄卒手中。
獄卒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李元澈。
李元澈一個箭步過去,扶住了因情緒大起大落幾近瘋狂的黎月。
同時不忘吩咐道:“備車,送夫人回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