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艾瑩瑩早早來到主任辦公室。

“主任，你看，新收了個病人，週末入院的，開始以為是肺部感染，讓他做X光，他脾氣倔不做，血液化驗報告今天才出來。沒想到是肺結核患者。”她清楚，主任留學歸來，偏好英語。

司馬溫書沉思片刻，一看病歷，又是艾瑩瑩收治的，他不笨，艾瑩瑩會看不出肺結核？他絕不相信。

“已經治療三天了，一些檢查也是今早才完成。主任，你看這……”艾瑩瑩裝出無辜的樣子。

“既然是自已收治的，現在再趕出去，病人豈不是更糟？不過，艾醫生，這次我就不追究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另外，你要叮囑病人，不要亂跑，儘快處理胸水，一個療程後，立即辦理出院。”司馬溫書說完，直接將病歷丟在桌上。

艾瑩瑩立刻低頭賠笑，帶著一絲撒嬌的語氣說：“主任您放心，以後絕不會有這種情況了，這真是個意外。我就知道您最通情達理，心地最善良。”說完離開主任辦公室，她心中滿是歡喜。

搞定主任，這事就不會有人追究了，只要不讓其他人和病區的患者知道就好。

肺結核又不是沒治過。

這位來自四川的人已在邊境工作七八年，每年年底才回家過年，不知為何染上了肺結核。在縣醫院確診後，醫生開了轉院單讓他去肺結核專科醫院。他可不去那，傳染病院！開什麼玩笑，對他而言，入住三甲醫院輕而易舉，就看醫生是否慧眼識珠，結果遇到了艾瑩瑩，不知算不算幸運！

他對醫生的所有安排都非常配合，不多事。艾瑩瑩告誡他不要亂跑病房，他就一直待在病房裡，連飯都是食堂送來的。

肺癆，這疾病狡猾多變，遇到體質強健、抵抗力旺盛的人，它便悄無聲息地潛伏，不擴散其病根。

然而，一旦宿主體質轉弱，免疫力下滑，它便開始猖獗，且是持久不衰的肆虐，即使化療藥物也無法根治，隨時可能捲土重來，製造麻煩。

更甚者，藥物治療的效果每況愈下，這種病毒竟有自我適應的能力！對十幾年前的藥物產生了抵抗，療效顯著減弱。

艾瑩瑩的防護措施嚴謹至極，雙層口罩，齊慕言猜想她是否會有呼吸困難，他自已是無法適應這樣的束縛。

每次艾瑩瑩進出病房，必定嚴格消毒雙手，細緻入微，毫不馬虎。

早晨查房，司馬溫書帶領科室醫生和護士逐一巡查病房。

“十一號床的抗生素應該停了，已經兩週，再繼續輸液恐怕會滋生真菌。我一再強調合理用藥，不要任性妄為，抗生素並非萬能解藥。”檢查完一位病人，他指出了一系列問題。不過，他顧及同事顏面，總是在離開病房後才提出批評。

查房期間，家屬不得在病區逗留，重症患者僅允許一名家屬陪同，且必須留在病房內，不可隨意走動。

最後，只剩下那間特殊的病房，司馬溫書對眾人說：“好了，各位去處理醫囑，需要修改的及時修改，積極調整，合理用藥。”說完，他轉身離去。

護士長疑惑，還有一間病房未查，連忙跟上司馬溫書提醒：“主任，那邊還有一個病人，是週五艾醫生接收的。”

“我知道，她擅自收治的，已經治療三天，現在再說什麼也沒用，你告訴護士們，保護好自已。我就不方便去查房了。”司馬溫書對護士長說。

“是肺結核？”護士長低聲問。

“嗯。”

“明白了。”

“另外，關於艾醫生的事，不要對外洩露，同科室的醫生，下班後你們辛苦些，每天都要進行紫外線消毒。”

“好的，主任，您放心。”護士長滿心憂慮地回到護士站。

她站在門口拍拍手，喊道：“都過來一下，有工作的暫時放下，我有件事要說。”

齊慕言也感到驚訝，艾瑩瑩竟然能在主任的眼皮底下玩這種把戲。

司馬溫書也是無可奈何，平日艾瑩瑩工作敬業，對他言聽計從，雖有些許貪婪，但他正需要這樣的助手。對他而言，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齊慕言搖搖頭，這種事情他無權插手，也無需發表意見，說了也是白說！

那位川籍患者的胸腔積液頗多，做完胸片和彩超定位後，需進行胸腔穿刺，抽取積液。

\"齊大夫，這類手術對你們外科專家來說應當輕而易舉吧。

\"內科醫生畢竟專攻不同，遠不及外科醫生的手法嫻熟。何況男性醫師在這方面似乎更有優勢。

艾瑩瑩不願接手，便用言語擠兌齊慕言。齊慕言無可奈何，只好苦笑回應。

艾瑩瑩直率得很，她在科室從不涉足是非，只要你不妨礙她的病人，不侵犯她的地盤，她就能像一臺安靜的機器，不停地書寫病歷。

一旦有人膽敢搶她的病人或床位，她便會如母獅般狂怒，毫不留情地給予反擊！她的兇悍程度非同一般，那些沒有正式資格的醫生都被她壓制得死死的。面對齊慕言這樣的對手，她就用言語挑釁，而齊慕言總不至於與一個女子爭吵吧，就算爭執，也未必能勝。

有一次，一位病人家屬要影印病歷，艾瑩瑩正忙，讓他稍等片刻。家屬不滿，出言侮辱艾瑩瑩，她瞬間爆發，猶如火山噴發，從科室一路罵到走廊。那家屬是個男子，被罵得顏面盡失，欲動手，即便醫院保安趕到，他也只能默默承受艾瑩瑩的怒火，啞口無言。

抽取胸腔積液需謹慎，不能過急，得緩緩地抽出。過快可能導致低血容量性低血壓，引起休克。

\"你身子骨這般，治療這麼久，感覺有所好轉了嗎？看樣子你也有四十幾歲了吧。\"

齊慕言與這位病人閒聊，他並非愛說話，而是要透過對方的語氣判斷病情，因為他背對著病人，無法看到表情。

這位四川病人顯然是個經歷豐富的人，每逢齊慕言和艾瑩瑩值夜班，他總會送上些小禮物，比如水果、牛奶、禮盒等。總之，只要他們值班，總會有東西等待著他們。

艾瑩瑩雖收下禮物，仍嘟囔道：\"都是一些不值錢的東西。\"

但有總比沒有好。她對這位病人十分關心，常提醒齊慕言查房：\"齊醫生將來是外科的主力，雖然轉科是必經之路，但管理這種特殊病例對你的未來大有裨益。\"

艾瑩瑩智商雖高，卻沒用對地方。即使她不說，齊慕言也會按時查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