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韻的助理很快為齊慕言泡好了銀毫茶，香菸和菸灰缸也被擺放妥當。齊慕言起身致謝：“謝謝！”助理只是微笑著回應，並未言語。

在為苗韻進行治療的過程中，苗韻打趣道：“齊醫生，你這精湛的手法按摩堪稱華夏醫學史上的獨門秘技，為何不去申請專利？難道這也是傳男不傳女、代代相承的傳統？”苗韻的CT片被其姐姐拿到首都醫院，請專家檢視，專家直言必須儘快手術，否則後果嚴重。然而苗韻選擇信任齊慕言，經過幾周的治療，不僅症狀明顯緩解，精神狀態也煥然一新，這讓她深知齊慕言絕非等閒之輩。

齊慕言手上動作絲毫未減，應聲道：“苗姐說笑了。”實則，苗韻已對齊慕言這手獨特的手法按摩產生濃厚興趣，若非如此，也不會以此試探是否為“黑科技”。治療完畢後，苗韻挽留齊慕言共進晚餐，卻被他婉拒。齊慕言在外吃了碗漢族風味的拉麵後，便撥通電話告知了莫問春。

接莫問春時，她母親又跟了出來，緊盯著齊慕言上下打量，客氣得過分，還一個勁兒地往齊慕言車內塞東西。

這幾日，齊慕言都在縣醫院上班，無需返回市醫院打卡，徑直回到商河縣。剛踏入縣醫院大門，就瞥見杭又晴正朝他走來。

杭又晴一見到齊慕言，立刻加快步伐上前，開口道：“齊慕言，許久未見，有些小事想要請你幫忙，不知你現在是否有空？”對於莫問春，她只是微微點頭示意。

齊慕言一聽便知此事與鞏宇航有關，只能無奈地答應：“目前倒不算太忙，你怎麼樣？”他並不想介入他們之間的糾葛，畢竟那明顯是鞏宇航做了負心漢的事。這種道德層面的問題，即便法官也難以裁決，他也無能為力。

“我還好，快要結婚了，到時候你可一定要來參加啊。”杭又晴笑語盈盈，齊慕言聽罷心中暗自思量，原來她真的已訂婚。

杭又晴引領著齊慕言來到他們曾經共住過的小二樓。宿舍不再像從前那樣空蕩，隨著新成員的加入，幾乎已經人滿為患。步入杭又晴的寢室，只有一位新來的女孩在，其餘的人都已外出工作。

“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這裡有幾樣東西，請你轉交給鞏宇航。我不便再去找他，所以拜託你了。”杭又晴遞上一個包裹，裡面裝滿了物品。齊慕言揣摩著，這其中會是什麼呢？

杭又晴見齊慕言愣神，便笑著解釋：“其實也沒啥，就是他之前送我的一些物件。我若留下，顯得不太合適；丟掉又覺得惋惜，不如交由你轉交給他，由他自已處置吧。”

說話間，杭又晴將包裹放在齊慕言手中。齊慕言注意到杭又晴眼圈泛紅，顯然是在竭力抑制淚水。她交給齊慕言的並非只是一個包裹，而是一段長達七八年的感情，他們最為美好的青春歲月都被悉數打包，如今盡數歸還。自此之後，她與鞏宇航的關係就如陌生人一般，甚至無法再做朋友。

杭又晴果斷決絕，說放下就放下，毫不拖沓糾結。“麻煩你了。”此刻她的聲音中透出一種哀而不傷的情緒，彷彿在默默悼念他們即將消逝的年華與情感。

“不礙事，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離開了，你自已好好休息。”齊慕言內心對鞏宇航暗罵不已，這個傢伙惹下的禍端卻讓自已代為收拾殘局，還弄得自已一身雞皮疙瘩。自已還欠著童鈺的情沒還，反倒先替這傢伙償還債務。

為期一個月的下鄉活動匆匆結束。眼看就要過年，讓醫生們繼續滯留在外地實非長久之計，何況今年的雪並未像去年那樣大到封山封路的程度。

齊慕言他們返回市區時正值週末，無需去醫院上班。在為苗韻完成治療後，順手便將車鑰匙歸還給她的助理。

剛走出小區門口，苗韻的助理便追了上來，她喘息未定地對齊慕言說：“苗總都責怪我了，車鑰匙你先別急著還，你先開著。”隨後又將車鑰匙遞向齊慕言。

齊慕言婉拒道：“既然我已經回到市裡，用車的需求也就不大了，你還是幫我把它還給苗姐吧。”

她焦急萬分，“你還是收下吧，否則我回去還要受責備，你就當幫幫忙。”這話剛落音，苗韻的電話便接踵而至，“齊醫生，我那助理不懂事，你別往心裡去，車子你就先用著，放倉庫放久了就成了廢鐵一塊。別跟我見外，別說一部車，只要我能康復，就算十輛車又有何足掛齒？”既然對方如此懇切，齊慕言若再推辭，無疑顯得不夠給面子。

通話結束後，他轉向助理表示：“那我只好卻之不恭了，你回去幫我好好謝謝苗姐，也辛苦你了，讓你白白跑這一趟。”

週一，全院召開了一場重要的大會，標誌著老榮時代的終結。縣組織部、縣衛生局的相關領導均出席了會議，身為副院長兼內科主任的劉綺夢正式成為醫院的新任一把手。在會上，各級領導首先肯定了老榮的工作業績，高度評價了他對醫院所作出的貢獻，同時對新上任的女院長寄予厚望。待政府官員和老榮離開後，劉綺夢的第一波改革風暴便驟然掀起，其首要之舉便是——轉科！

所謂的轉科，實則是醫務人員的一片哀嘆之聲。新加入醫院的醫生們無不愁眉苦臉，皆因他們尚未取得執業證書，無法確定自已的科室歸屬。老榮的寬容政策已告一段落，女院長明確下令，兩年內未能考取證書者將被辭退。女院長雷厲風行，緊接著又推出第二波改革舉措。

過去，轉科通常是根據新醫生個人意願以及醫院各科室需求進行，選擇內科的醫生便在內科各部門輪轉，選擇外科的則在各外科部門輪轉。然而，隨著老榮時代的落幕，女院長的管理方式截然不同，一切憑真才實學說話。“我們是一家三甲醫院，有些醫生還未見識過大風大浪就開始值夜班了，這豈不是視生命如草芥？更令人憤慨的是，有些醫生甚至連普通感冒都治不好，這樣的醫生能算合格嗎？草率定科只會造就平庸之醫，一家醫院的發展根基在於那些具備紮實知識和過硬技能的青年醫生。例如外科，不能因為你掌握了幾個闌尾切除術，就自以為可以勝任門診工作。”

外科部門的美好時光似乎一去不復返，幾位剛剛定科的醫生面色蒼白。轉科意味著獎金減少，器械回扣等相關收入也將蕩然無存，甚至基本工資也要看帶教老師的安排，表現優異者或許能得到較高定級，反之，若遇到吝嗇的老師，恐怕只能領微薄之資度日。

“所有未取得執業證書的醫生，下午務必前往醫務科報到，接受轉科安排。”會議結束，齊慕言感到了緊迫。收入減少倒還不是他最擔憂的問題，畢竟僅靠工資也能維持生活。真正讓他焦慮的是，他的系統目前只解鎖了骨科和普外科，萬一被分到內科，那就意味著之前大半年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苗姐，我有個事情想請你幫忙。”

“哈哈，有什麼事儘管說，不必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