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龔承安面紅耳赤的模樣,齊慕言深受觸動,對於報酬多少,他並不特別看重,多一些自然好,少一些亦可接受。於是他爽快回應:“沒問題,談到錢的事就太俗氣了,你們看著給就行,畢竟我也是從商河縣醫院走出的一員。”
“真的嗎?哈哈,那真是太感謝你了,真是感激不盡。”由於對院長的失望,老龔也動了離開縣醫院的心思。其子正在南方的大城市讀大學,即將畢業,不願回到西部地區工作生活。夫妻倆商量了一下,決定跟隨孩子前往南方。誰知電話諮詢了當地幾家醫院,對方一聽是普外科醫生,首先就會詢問是否掌握腹腔鏡技術。
結束手術後,齊慕言返回外二科,發現莫問春已在此等候多時,“齊慕言,你竟然還會做普外科手術!哈哈。”隨後,她拿出辛苦跑兩裡地買來的手持化妝鏡,衝著齊慕言喊道:“齊慕言,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別鬧了,瞎胡扯什麼呢!”
“齊慕言,現出原形吧,妖孽,我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你是不是最近不夠忙?要不我安排你去門診連續值十幾天班?”面對莫問春的複雜情緒,齊慕言只能如此調侃。這個訊息對她來說確實是個不小的打擊。
商河縣的生活節奏悠閒緩慢,乃至整個西部地區皆是如此。上午十點之前,僅能看到幾家由漢族人經營的店鋪開門營業,其他的餐館及各類商店則尚未開門。尤其冬季,往往要等到中午才能感受到城市的商業氣氛。
齊慕言他們來到縣醫院已過去兩週,市醫院傳來通知,可以休假兩天。老邵欣喜若狂,興沖沖地拎起釣魚竿去享受垂釣的樂趣,儘管冬日釣魚頗為麻煩,但這卻是他唯一的愛好。幸好他提前聯絡了一位病人家屬陪同,幫忙破冰、打窩。釣魚池不易對付。
清晨並無手術安排,齊慕言打算驅車前往市裡為苗韻完成後續治療,不料卻被莫問春擋住去路。
“你又要回市裡嗎?”
“是啊,怎麼了?何必大驚小怪。”
“我也想回去一趟,這裡實在是無聊,沒有手術做,空閒得怕是要生出病來。”畢竟他們不受縣醫院管理,且欒谷夢特意讓葉新向韓獻打過招呼。
“行吧,只要你今天別再整出昨日那樣的亂子就行。還有,記得跟邵主任打聲招呼。”
“已經說好了,他同意了,這不,他也去釣魚了嘛。”
驅車啟程,莫問春對於齊慕言擁有車輛並不感到驚奇,畢竟她自家經濟狀況頗為優渥,擁有一輛車不足為奇。真正讓她驚訝的是齊慕言竟然會開車,同樣是剛走出大學校門,為何他就掌握了這項技能。她並未詢問齊慕言車子的來源,只是不停追問駕駛技術是否難學。行駛至半途,莫問春見路上車輛稀疏,按捺不住內心的躍躍欲試,對齊慕言提議道:“要不讓我試試手,只開幾分鐘就好。”
齊慕言對此不予理會,儘管從商河縣到市區這段路上確實車輛不多,但他可還沒活膩。這位姑娘生性大膽且熱衷冒險,彷彿生活就是一場場冒險拼湊起來的。
“真是小氣。”面對齊慕言的無視,莫問春邊說著邊將座椅放倒,閉目養神。沿途的雪山、藍天、暖陽映入眼簾,若此刻身邊坐著的是童鈺,那份幸福感定會滿溢而出。莫問春與童鈺性格迥異,童鈺溫潤如玉,內斂含蓄;而莫問春則稍顯高冷,率真起來足以令人瞠目。
車子近乎全新,齊慕言也未嘗試播放CD增添幾分灑脫感,並非不想,只是覺得花費過高。商河縣通往伊市的路途大多蜿蜒于山間,收音機訊號亦不穩定。莫問春短暫休息後竟真的睡著了,在夢囈中還喃喃自語:“我就誆你一下,就不告訴你我在想什麼,壞傢伙。”
“喂,做啥美夢呢,醒醒,你要去哪裡?我載你過去。”齊慕言全神貫注地駕車,起初沒聽清她在嘀咕什麼,最後兩個字倒是聽得真切。
莫問春揉揉眼睛,瞥向窗外答道:“要去衛生局的家屬院。到了叫我一聲,我還想再眯一會兒。”她從夢境中被喚醒仍有些許不甘,便裝作繼續補眠,心裡卻暗自思量,剛剛自已是不是真的喊出了聲,真是太糗了。
好不容易把莫問春從車上扶到地面,正欲離開之際,她母親恰好出門,看到女兒剛從一輛車中下來,頓時驚疑不定,緊緊抓住車門把手質問莫問春:“這是怎麼回事?春兒,你不是去了縣裡嗎?”隨後又看向齊慕言,追問道:“這位是?你們倆究竟是怎麼回事?”
齊慕言一臉無奈,只好下車,禮貌地向阿姨打招呼:“阿姨您好,我是莫問春的同事,我們一起結伴回來的。”
齊慕言顯得尤為羞澀,聲音低得幾乎難以辨識,以至於阿姨誤聽成了“一起回家來了”。
見到母親瞪大雙眼,滿臉震驚的表情,莫問春已然猜到是產生了誤會,連忙解釋道:“媽,您別誤會,他就是我的同事,來市裡辦事順路把我捎回來。您別磨嘰了,別耽誤人家正事,咱們快點回家吧。”
“哈哈,原來如此,急什麼。既然都已經到家門口了,不如請小夥子進屋坐坐,你爸、你叔還有你大舅他們正在屋裡聊天呢,我正打算去買點菜。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呀?”
莫問春的母親也為她深感頭疼,試想一下,一個正值芳華的女子整日混跡於一群男子之間,且年歲已長卻從未有過戀愛經歷,她本人或許並不在意,但母親卻為此心焦不已。雖然已有多個熱心的媒婆上門提親,但她始終不願相見。今日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同尋常,或許真能有所進展。
莫母猜測齊慕言與自家女兒可能有情愫滋生,於是開始暗中探查情況。
齊慕言一聽,頓時冷汗直流,這簡直就是一次火力偵查,若非如此,何須上演一場三堂會審?莫問春則因尷尬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催促道:“你快走吧,別再絮絮叨叨了,人家還有事要做呢。”隨後便拽著母親離開,臨走還不忘叮囑一句:“下午幾點出發,記得打電話告訴我。”
齊慕言迅速駕車逃離現場。身為一名有家室之人,這樣的誤會讓他倍感羞赧。真是無語問蒼天,他的生活真是不易。
今日苗韻並未外出,而是在家中練習康復體操,這套體操正是齊慕言教授給她的。一進門,他就瞧見苗韻正在客廳裡認真地做操。見到齊慕言,苗韻的笑容立刻洋溢在臉上,“齊醫生,你覺得我做得標準嗎?最近幾天我覺得彎腰都舒坦多了。”
“很不錯,苗姐,千萬不可急於求成,需按部就班,否則可能會事倍功半。”齊慕言再次特意強調。
“好的,我一定按照你說的做,你先坐著,我去整理一下,一身的汗味,去衝個澡,稍等片刻。”苗韻熱情地招呼著。
“好的,謝謝苗姐,不必過於客氣,你先忙。”齊慕言在客廳沙發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