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位西方哲人曾言:“醫學是一門嚴謹的科學,而成為技藝精湛的醫生,則更像一門藝術。”最為恐怖的醫生莫過於身負重債卻依舊精神飽滿者。老袁主持完會議後,眾人各司其職,連智明近日身體欠佳,邵學文又總是拖沓無生氣,對於手術並不積極,畢竟那份微薄的器械費用實在難以激起他們的積極性。對此,老袁也無可奈何,只能聽之任之,齊慕言團隊的工作壓力便幾乎全壓在了齊慕言和莫問春兩人身上。
齊慕言憑藉自身系統的優勢,短暫休息後便能再度投身戰鬥,他的“戰鬥雞”之稱並非浪得虛名。連續幾日的手術使得莫問春有些體力透支。今日尚有三臺手術等待完成,做完恐怕天色已晚。
“趁現在還未麻醉,你趕緊找個地方躺一下。”在手術室中,齊慕言看到莫問春站立不穩,隨口建議道。
“躺哪兒?你身上嗎?”莫問春半開玩笑地問道,惹來旁邊的小護士小白一陣嗔怪的眼神,彷彿在說:“真不要臉。”
然而,莫問春確實疲憊至極,不再理會小護士的目光,隨手抓了個輔料單就徑直躺下了,不久便沉沉睡去,打起了小鼾聲。
“這丫頭真是拼命,外科這種活計哪是這般細皮嫩肉的女孩該做的,非要摻和進來。”mazui科的江如心大姐疼惜地念叨著。
“或許這就是女強人的追求吧,女強人往往都是這樣堅韌不拔,大姐您當年不也是這樣走過來的嗎?”齊慕言邊協助調整體位,邊同她閒聊起來。
“唉,這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工作,幸虧近幾年新人增多,我上了年紀,狀態不如從前了。記得有一次,我把病人麻倒後,自已也跟著暈過去了,現在留下了頭暈的病根,看來是真的應該考慮退休了。”邊忙著手中的工作,江如心邊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已的過往,作為高校畢業生,家境貧寒的她進入醫院後,瘋狂地學習鑽研,歷經種種艱難困苦,終於成為了優秀的麻醉醫師。在技術型單位,若技術水平不過硬,日子確實難過。
麻醉生效後,齊慕言洗淨雙手並消毒,對江如心道:“江姐,待我消毒完畢後,請你幫忙叫一下小莫,讓她先休息一下,昨夜連續做了整晚的手術。”
“沒問題,你快去洗吧。”
消毒完成後,在護士的幫助下鋪好了無菌巾,莫問春也被喚醒。“快去洗手吧,你們齊大夫還真是體貼入微,竟然還記得讓你休息,你自已也是,非得選外科,瞧你累成這樣。”江如心幾句打趣的話,讓齊慕言不禁有些臉紅。
“齊醫生,之前你說要請我吃飯,這話還算數嗎?今天剛好是我生日,我想不如趁此機會,讓你實現這個承諾怎麼樣?”趁著莫問春去洗手之際,今日參與手術的小護士跟齊慕言開了個玩笑。她們誤以為齊慕言單身且勤奮進取,醫術高超,深受骨一科老醫生們的青睞,因此,齊慕言在她們心中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
醫院裡的小護士們日復一日地忙碌著,尤其是手術室的護士,有時連日不見陽光。社交圈子相對有限,不少適齡護士便將目光投向了醫院裡年輕有為的醫生們。
說起齊慕言,他的身高只有一米七五,性情沉穩,面容並不屬於白皙秀氣那一類,在邊疆地區並不引人注目。在骨科工作的醫生都有股堅韌勁,沒有一副強壯的體魄,絕對無法勝任骨科手術,比如鋼板矯正,若手上沒點真功夫,根本想都不用想。如今老袁已經感到力不從心,邵學文更是如此,對於體力活實在難以應對。
“太好了,我也一起去。”護士小白聽聞後欣喜不已。
“江姐,你也一起吧。”
“哈哈,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就不過多摻和了,不過小齊醫生確實很優秀,還沒有物件吧?我們科的小護士不僅容貌出眾,身材也好,比起社會上那些濃妝豔抹的小妖精不知強了多少倍,齊醫生要抓住機會,儘快追求成功哦。”
“好了,開始吧。”莫問春終於回到手術室,齊慕言也鬆了一口氣。江如心講故事的方式生動有趣,使得幾個小護士爭相討好她。儘管按年齡江如心應被稱為阿姨,但同事間直呼阿姨顯得生疏,關係親密些的就稱其為大姐,關係一般的則稱呼江醫生。
當手術完成時,已是下午三點,由於答應了慶祝生日,午餐便沒有去食堂吃盒飯。莫問春疲憊不堪,緊緊抓著齊慕言的胳膊返回科室,直接倒在床上沉沉入睡,還是齊慕言貼心地給她蓋上了被單。
待莫問春休息後,齊慕言才意識到今天輪到他們值班。他一時大意忘記了此事。
“焦哥,緊急求助啊,快來替我值個班,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他立刻給焦致遠撥通了電話。
褚俊雅剛下了夜班,齊慕言覺得不便再讓人家折返。今天本是焦致遠的正常班次,主任坐診,焦致遠便早早完成了任務離開了。
“真服了你,我剛贏了一局,獎金還沒捂熱,你的電話就追來了,欠你的不成,當我好欺負?”焦致遠帶著滿腹牢騷回到了科室,臉上還掛著火氣,“我才剛坐穩在麻將桌前,嘿!手氣還不賴,扳回了一局。”
“算了吧,我這還不是為你好,幫你省點錢。日日輸錢能有什麼翻身機會?好牌別急著出頭。”
“還稱兄道弟呢,你這傢伙該不是要去約會情人,小心翻船哦!”焦致遠針鋒相對。身為四川人的老焦酷愛搓麻將,卻常常輸錢,為此常與妻子爭吵不休。有一回,他妻子忍無可忍,直接向袁主任投訴,使得老焦遭到了袁主任的一頓狠批。
普通醫生學個一年半載就能獨立接診,但外科不同,其中有些微妙之處難以掌握,沒有導師指導就如同無頭蒼蠅,可能需要畢生精力去領悟和總結。因此,在外科領域師徒關係尤為嚴謹,焦致遠對老袁的敬畏甚至超過了對院長的。
不論是請客還是請客,齊慕言把所有能請到的小護士都請了,只要當天不值班的,他都發出了邀請函。醫院附近有一家維吾爾族人開的“狗不理”包子鋪,肉餡飽滿、味道醇厚且皮薄,食客絡繹不絕。
這類狗不理包子,齊慕言冬季尚可勉強吃幾個,到了夏季便受不了那股濃郁的羊羶味,過於羶氣。聽到齊慕言的邀請,手術室的小護士們蜂擁而至,連急診科休假的兩個護士也特地趕回來參加。這讓小白頗感不悅,原以為是兩人獨處的機會,特意精心打扮一番,沒想到竟變成科室聚餐。趁他人不注意時,她狠狠地踩了齊慕言一腳,力道之大足以讓他記住。
眾人紛紛搶佔座位,取紙巾的取紙巾,齊慕言看著一群忙碌的小姑娘,自已插不上手,只能坐在位子上靜待開餐。“齊醫生,我記得你是去年從211大學畢業的,後來去了商河縣醫院工作吧?紅玉你認識嗎?她是商河縣醫院手術室的,我和她是衛校的同學。”同齡的護士大多比齊慕言入職早,開始聊起各自的過往經歷。齊慕言的經歷她們多少有所耳聞,他在縣醫院“戰神”的稱號可是響噹噹的,對他有意的人不在少數。
“嗯,我和她關係確實不錯。”
“那你的父母有沒有來伊市住?聽說黃土高原缺水,你們早上都不洗臉,是不是真的呀?”
“原來齊醫生膚色偏黑是因為小時候不洗臉導致的嚴重後果啊。”女人們一旦人多起來,膽子就會變大,不論年齡大小,一旦找到攻擊目標,便會讓人避無可避,顯得異常犀利。
面對眾人的玩笑,齊慕言並未生氣,他單純地理解為同事間的戲謔,並未多想,因而面不改色,結果這群小姑娘們便認定他不僅內心強大,而且情場經驗豐富,能承受風雨洗禮。“黃土高原的確缺水,但我老家並不缺水啊,家門口就是黃河,怎麼也能供得起我洗臉吧。”
“你們別跟審犯人一樣輪番轟炸我啊。”
“心疼了?”
“少來這套!”
“嘿嘿,我察覺一個問題,你為何打聽人家父母呢?”
“你這張嘴,真是連包子都堵不住,心裡琢磨什麼呢。”
儘管這些話語已經頗為直白,但齊慕言卻純真地認為這只是他人的戲謔之詞。確實,那些小姑娘們常常借玩笑之名,行試探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