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歐洲後,中間發生了許多事。
英國搞起了工業,出現了燃油的輪船和“嗚啦啦”的火車……但是環境也受到了汙染,黑漆漆的油煙和滿地的垃圾讓人無從下腳。
孤遲和禍矣在他們進行工業革命的時候一直待在西薔院,偶爾也回一趟落亭斯,深山老林所受影響相較不大。
孤遲好幾次聽徵澤傳信說有幾處山被開採了,他忍到最後只想去打人。
後來打人也行不通了,現在是法治社會。
人族與血族竟然就在這樣的背景下,和平共處了近五百年。
孤遲摘掉架在鼻樑上的金絲框眼鏡,手中的書翻了個面,倚著舒適的沙發朝走動的禍矣說道:“卜承·米勒斯,我餓了。”
“你要吃早飯還是午飯。”銀髮男人瞥了一眼沙發上的穿著浴袍的長髮吸血鬼,字裡行間滿是揶揄,“還有……你走路時不會被頭髮絆倒嗎?”
“不可以都吃嗎?”孤遲笑道。
“可以。”禍矣嘴角微笑著說,“不過要打下手。”
黑藍瞳的吸血鬼用戴在手腕上的皮筋紮起頭髮,從沙發上起來,白皙的面板在陽光下隱隱透出青色血管,過膝的黑色捲髮如海洋深處的水草般富有光澤,俊美的面容在眯眼時有點了人氣。
孤遲走向禍矣,下巴放在他的肩頭,在他耳邊呼氣:“老公——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吸血鬼眉眼彎彎。
這麼多年的時間,孤遲學會了撒嬌,可惜他總是忍不住笑,不然會像普通人類一樣惹人愛,而不是聽起來像是在調戲一樣。
“情人節。”禍矣的手放在他的腰上,微微仰頭道,“給我做頓飯當禮物吧。”
“嘖。”孤遲從他身上起開,嗔了他一眼,朝廚房走去。
第一次起床後沒有飯吃……
孤遲看著整潔的廚房嘆氣,他看到鍋蓋縫隙中透露出的一點紅,微微蹙眉,疑惑地揭開鍋……
入眼的是滿滿的一鍋火紅熱烈的玫瑰花。
真的是……越來越俗了。
孤遲搖搖頭,失笑。
他一手撐著鍋臺,側身看向禍矣笑道:“卜承·米勒斯,這可不好吃。”
“節日快樂。”禍矣挑眉道。
“哼哼。”孤遲把鍋蓋重新蓋上去,對走到他旁邊的禍矣道,“我包了一整天的無人海灘,想著如果等不到你的這句‘節日快樂’就退掉。”
“這樣的話就太遺憾了。”禍矣一手握著孤遲的腰,一手護著他的頭部,壓著他交換了個深吻。
孤遲長髮是好看,但是短髮更好看。
而且洗澡的時候會很麻煩,他每次抱著孤遲睡覺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壓到孤遲的頭髮,然後被踹下床。
他看得出來孤遲並不是很喜歡長髮,那麼留長髮只能是因為那位……
“親愛的,剪短髮吧。”禍矣說。
“很快了。”
孤遲靠在禍矣身上喘息,眼神晦暗。
他想起格拉斯哥大商場裡一閃而過的身影,疲憊地閉上眼。
到底是不是他的故人?
不管了……
先放一放吧。
孤遲勾著禍矣的脖子繼續接吻。
廚房裡的情景愈演愈烈,最後血獵得到了承諾,吸血鬼成功吃上了焦糖玫瑰。
午後。
孤遲坐在沙發上擺弄剛買回來的模型,手中的擺件隱隱有了翅膀的樣子。
“你身邊的那個吸血鬼經常往藥劑研發局跑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吧?卜承,你當年說要退出組織,和血族將領一起隱居,可是血族將領想要和你一起隱居嗎?你的目的達到了,了無牽掛,他呢?”——冬格拉。
禍矣看到這條訊息眼神一暗。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卜承·米勒斯。
他已經不懷疑孤遲對他的愛了。
禍矣看著手腕處裸露的金色荊棘紋心想。
六十年前,徵澤來到了他們的住處,隨口的一句“沒想到多年不見,禍矣的長相成熟了不少”被孤遲聽了進去。
自那起,禍矣就發現孤遲話少了很多,偶爾會認真觀察他的長相。
沒想到的是孤遲會做出那麼瘋狂的事。
他斷了把禍矣的手腳並給他注射了藥劑,把他綁在了準備的換血機器上。
禍矣醒來的那一刻,他對上孤遲的眼睛,裡面濃重偏執的情緒使他感到心驚。
他感受著血液的更換,吸血鬼的血使他的身體產生了排異反應,筋脈疼痛得像是要斷裂一樣。
“孤遲!你這是要做什麼?”禍矣一時怒火中燒。
他想不起一個所以然來,但這看上去怎麼都對他沒有害處,可是又有什麼值得孤遲這樣自虐?
“你說過會永遠陪著我。”孤遲輕聲說,他黑藍色的眼眸中瀰漫著淡淡的悲傷。
“可是你會老去。”
“你的壽命只有幾千年,而我卻要自已度過數不清的幾千年……”
……
最後,禍矣斷裂的骨頭在初生代吸血鬼血液的異能下癒合了一部分,他忍著疼痛拔了針管。
“孤遲,你這樣讓我後悔……”禍矣盯著眼前陷入死衚衕的吸血鬼百感交集,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痛苦,還是兩者都有,張口時嗓音沙啞。
戰爭時,他們糾纏的那些事,他一直都放不下。
他本以為他可以保護孤遲,讓他不再受傷。
後悔什麼?
吸血鬼看他的眼神有些無措。
他怕是怎麼也想不到被他懷疑了那麼多年真心的宿敵為什麼生氣。
因為這件事禍矣跟孤遲冷戰了有一段時間。
至於孤遲最近經常往藥劑研發局跑的事,他生氣的也只是孤遲沒有告訴他。
禍矣平淡地關掉手機,朝坐在沙發上的吸血鬼說道:“親愛的,我們去海灘看看吧。”
“好。”
孤遲合上書,一雙盈滿笑意的眼睛看著他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