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泰和殿,進了裡間,蕭寒撤了所有下人和侍衛,只留祈宴一個。
祈宴立刻下跪:“主上恕罪,屬下自作主張,請主上責罰。”
蕭寒哪兒捨得他跪著,趕緊上前扶起他,聲音低也溫柔:“何故如此,本王都知道,自斷臂脊之後,隱在暗處的人,只會此起彼伏,要本王的命,與你何干,你不過是替本王出手省得本來自已來而已。”
“主上明見,也請主上放心,待這些奸人都除盡,對主上不好的謠言便會消失。”
聽了這話,蕭寒不置可否。
深深地吸了口氣,臉色有些許無奈,有些許失望,也有些許感傷
這祈宴……到底是天生受暗衛培訓的影響,忠誠侍主深入骨髓,還是天生不懂情愛,才感知不到他的眼神和心意呢?
“咳,那個……那些謠言……本王也略知一二,也不都是子虛烏有,空穴來風。”
穩住,祈宴,不能就這麼輕易投降,你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瞧瞧這眼神拉絲的,本來長的就高大硬朗帥氣蕭寒,這一世界又有攝政王的氣質加身,一身下朝趕回來,還未除去的金絲蟒服。
……這個勾人的男妖精,這純純是在給他上演制服殺啊!
不一樣的蕭寒,一樣乾脆利落的表白。
眼看又要開始,三個世 界了,蕭寒忘了所有,但是喜歡自已,並直白的表達出來,這一點,完全是一樣。
“屬下……不認為……主上真的會……屬下真的不堪匹配。”
深情凝望祈宴一舉一動的蕭寒,怎麼看不清他的抗拒,不捨得為難。
“別害怕,本王的意思是,本王看上你是真的,但從來沒想過讓你成為什麼禁糜。”
“謝主上,屬下不是……不是害怕,屬下只是覺得現在正是多事之秋,主上身處大麻煩之中,屬下必須保留這一身武藝,屬下覺得,一個暗衛,對主上的價值,實在比一個禁糜來的多。”
“嗯?你是怕被廢去武藝?”
祈宴低頭不語。
“放心,無論後事如何,規矩是人定的,攝政王府的暗衛守則,本來就源自本王,這一條,刪了就是。”
“謝主上!”
再次準備下跪謝恩的祈宴,被蕭寒拉住:“別動不動就跪,本王心疼,沒人的時候不用跪。”
“遵命。”
“來,過來,坐下,別這麼緊張,與本王說說話。”
“是。”
祈宴在茶桌的對面落座以後,蕭寒親自上手為他斟茶。
嚇得祈宴趕緊阻止:“主上別這樣,屬下來就是。”
“無妨~給,喝吧~”
接過茶杯,祈宴尷尬的一飲而盡,然後又反手給蕭寒倒了一杯,極其恭敬的雙手奉上:“主上請用。”
“謝謝~”
天吶,趕緊換話題,祈宴扛不住。
“主上方才所說全都知道,大概是哪些事情,可否與屬下透露一二呢?”
知道祈宴在轉移話題,蕭寒也不腦,順著他的話茬子的心意往下接:“府裡的下人裡,大半都是蕭淵的眼線,目前本王還沒在明面上跟他翻臉,也不想在明面上翻臉,本王打算名正言順的罷黜他的帝位,把將來民間的惡評降到最低。”
“那這些暗線逐個消失,蕭淵不可能不知道,也不會坐以待斃,主上萬萬小心。”
“嗯,府裡的剩餘暗線都交給你,本王信你有這個能力,外面的事,有蒼狼和紅狐協助,你暫且不用擔心。”
“是,那蕭淵那邊?。”
“如今……他的一舉一動也在本王的監視之中,以前……本王就安排了很多人在他那裡,原意是保護他的安全,從不打探他的私事,現在……只能怪他咎由自取。”
“這就好,主上安心在外面,府裡有屬下,定然處理的妥妥當當。”
“嗯,本王知道,這個王府,以後你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做什麼,說什麼,處理誰,都不用請示。”
“謝主上信任,屬下定然不辱使命,不負所托。”
“好,你今天也累了,退下吧,回去好好休息,本王明日也要回皇城,去祭掃皇陵一次,怕一去也要半月有餘,想著還是回來看看……府裡一趟,好安心啟程。”
“這……祭掃皇陵?那蕭淵也會在吧?主上……”
“別急,有蒼狼和紅狐,有事本王會讓他們通知你的,好嗎?”
“嗯,好吧。”
“記著,凡事別像上次那麼衝動,你要信本王,本王沒你想的那麼脆弱易折。”
艹,妖孽,成功的勾起了祈宴前兩世界,腦子裡黃色廢料。
確實,蕭寒跟脆弱易折,這幾個字,半毛錢關係都扯不上。
真特麼鬧心,幸虧蕭寒沒有像他一樣帶著記憶,不然就以現在這個對話,祈宴都該挖個洞鑽進去。
“主上說的是,是屬下多慮了,屬下告退。”
“去吧。”
次日凌晨,蕭寒就帶著紅狐和蒼狼離去。
蕭寒最近一直在外面佈網,等一切就緒,坐實蕭淵的所有罪證,再引他入甕。
找一個罷黜他的理由,不守孝道,謀殺皇父攝政王的大罪,將他拉下臺,讓他自食惡果。
今天這一場皇陵祭掃,蕭淵的人,蕭寒的人,都暗箱防範著對方,氣氛一度很緊張。
蕭淵自從祭掃開始到結束,也沒找到機會,只能退而求其次。
自已先行離開,讓蕭寒降低防範,放鬆警惕,好讓下面的人繼續動作。
果然,殺人還需親情刀,刀刀致命,他走後,蕭淵獨自留在皇陵裡,撤掉所有防衛,讓他們守在皇陵外口,自已一個人獨自和先帝說話。
寂靜無人的皇陵裡,蕭寒對著已故大哥蕭啟宣的墓碑,悲從中來,心生傷感。
“哥,你走的太早,我盡力了,本來我也認命,等不到還政,死就死吧,下去找你喝喝酒,談談心,做個伴,也未嘗不可,可是……祈宴他……”
“我捨不得,哥,對不起,我知道這麼做你會不高興,但是……我對你對蕭淵……真的……”
“你放心,不管蕭淵怎麼對我,畢竟他是個孩子,你的孩子,我不會取他性命,但是他真的不配為帝,原諒我,事情結束,我會封給他一塊封地,讓他能夠像普通人那樣度日。”
坐到墓碑邊,拿起一邊擺放的御酒,給自已斟了一杯,給先帝灑了一杯。
鼻尖靠近自已將要喝的那一杯,提唇笑了。
“看吧,哥,烈性催情散,無色無味無藥可解,不但要我死,還要讓我出盡洋相的死,背上個在皇陵亂搞,辱沒先祖的大罪去死,這就是你的好兒子,我的好侄子,要不是他身邊我早就布好的暗線,誰能知道他的心裡,手裡,這麼不乾淨呢,真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想想昨晚臨別時,祈宴和他的對話,行吧,這杯酒就算了斷與先帝,與蕭淵,最後的情意。
也孤注一擲的以命試探一下,祈宴對自已的心意,到底有沒有可能……有沒有可能接受自已……
就這樣吧,一杯酒,交給天意,也挺好。
他端起酒杯,與皇陵前,先帝的空酒杯對撞一下,舉起來一飲而盡,喉結翻滾之後,開始渾身燥熱。